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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烂泥巴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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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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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林小径,乱草丛生,高大的林木遮蔽天光。

三个人在小径上奔跑,一个男孩和一个女人奋力跑在前面,另一个女孩跟在后面,捂住肚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喊:“慢、慢点,你们等等——”

“不行,我们要快点,他们发现了会立即来追我们的!”跑在前面的女人虽然说着这样的话,到底还是放慢了点速度。

男孩则边跑边回过头向跑不动的女孩伸出手,“来,牵住我的手。”

“啊——”女孩试图握住男孩的手,结果重心不稳,被小径旁伸出来的树枝绊倒,一下子扑倒在地。

“疼,好疼。”摔倒的女孩坐在地上,捂住淌血的膝盖,带着哭腔道:“不行了,不行了,我真的跑不动了,桃姐,朔哥,要不咱们别逃了,偷偷回去吧,这是个海岛,周围都是海,咱们逃不出去的!”

被唤作桃姐的女人面露焦急和难色,“潘卉,你快起来,开弓哪有回头的箭,我和阿朔好不容易买通了工头,让他故意忘了条充气船在海滩上,我们一定能逃出岛的!”

迟朔当机立断地蹲下来,道:“没事,到我背上来,我背着你跑。”

潘卉只得慢腾腾地挪到了迟朔的背上,男孩背部几乎不见肉,蝴蝶骨硌得她胸口疼,但男孩还是把她稳稳当当地背了起来,继续往前跑的时候,架住女孩腿的两只手都小心地避开女孩膝盖的伤口。

毕竟背着一个人,迟朔的速度明显见慢,桃姐跑一会儿就要回头看眼有没有追兵,面色肉眼可见地愈发焦急。

周围的环境极其幽静,只有蝉鸣和鞋底交替踩在杂草和碎石上的沙啦声。

“这条出口也太长了。”连续不断地疯狂跑了快半个小时,桃姐也跑得累了,喘着粗气,问:“卉卉,你确定是这条路通往沙滩吗?”

被人背在背上,上下颠动的滋味也不好受,迟朔的蝴蝶骨更是硌得潘卉有苦难言,她伏在迟朔后颈部,声音仍有哭后浓重的鼻音,“确定,我……从一个客人那里好不容易打听到的,是,是熟客,不会骗我。”

迟朔的后颈有跑出来的汗味儿,皂角味,更多的是浓烈的药膏味,从衣服底下丝丝缕缕地绕出来,潘卉对这股药味儿太熟悉了,这是他们这种人通用的药,不管受的什么伤,最后只能拿到这种药。

能用上药,都算福气了,她听说,有些人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牢间里,要么刑具加身,要么被拉到广场上供所有人泄欲,那样的人地位卑贱到连药都没有。

如果,如果他们被抓回去……也一定会沦落到那里吧。

潘卉想到这儿便一阵心悸,搂住迟朔脖子的手臂也更紧了些,眼泪珠子继续断线似的朝下掉。

男孩感觉到了女孩突然收紧的手臂和滴落进后脖颈里的水珠,以为女孩在担忧会被追上,慰声道:“别怕,他们不会想到居然有人敢白天逃,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

迟朔将背上的潘卉往上架了架,以便背得更稳当,“卉卉,你可以睡一会儿,说不定下一次睁眼醒来,就是自由的蓝天啦!”

男孩的声音有着少见的积极和欢快,以及隐含的兴奋劲头。

蝉鸣声渐渐少了下去。

桃姐没有男孩那么乐观,其实从轻易地偷走喝醉看守的钥匙起,她心里就在打鼓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好预感在潘卉跌倒的那一刻达到了巅峰。

不对,有哪里不对……

为什么这条小径前后一个人都没有,为什么逃出来得这么顺利,她的心反而愈发慌乱了……

“我听到海浪声了,你们听到了吗!”

迟朔激动的喊声打断了桃姐的思绪,由于后面没有追兵,他们已经由跑变成了快步走路,桃姐一直紧贴在迟朔侧后面,防止潘卉中途被迟朔颠下来,她能及时托把手。

“是,是!”桃姐也被迟朔充满希望的声音感染,她确实也听到了海浪的声音,仿佛都闻到了海风的腥咸味——不!是自由的味道!

自由!自由!!自由!!!

他们终于要逃离这片隔绝于世的人间炼狱了!

自由!自由!!自由!!!

桃姐不知不觉就流下了泪,她看到了小径尽头亮白的银河似的长带连接到一望无际的天边,那是触手可及的希望之门,是崭新而自由的未来。

能量源源不断地汇聚进身体里,桃姐和迟朔相视一笑,重新在小径上奔跑了起来。

风声从他们耳边飒飒穿过。

二十多分钟后,背着女孩的男孩和另一个女人钻出茂密的丛林,就像从繁盛的林木中跳出来的小鹿,好奇地张望着眼前这片他们从未见过的天地。

桃姐的泪干凝在了脸上,白色泪痕冲刷掉了接客用的劣质浓妆,她睁着带着夸张假睫毛的眼,愣在了小径的出口处。

“不是沙滩……”

“不,不,不不不不——”桃姐一下子跪到了地上,双手抓起地上的碎石子,朝前狠狠地挥去,近乎癫狂地喊道:“这里不是沙滩,不是沙滩!”

迟朔也背着潘卉滞在了原地,茫然地问:“那前面是什么?”

耳畔侧传来潘卉的声音,很轻的声音,却如同生锈的巨大铁锤,重重地敲击在了迟朔和桃姐的心上。

“前面,是悬崖。”她说。

***

嘉莉号。

迟朔回到麦克斯处后,看着2371的门牌,门是虚掩着的,三号为他开了门,示意他可以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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