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行和司机一样坐在汽车的前排。
320独自一个在后排。
如今的他只是一条被拴住脖子的狗，并没有坐着的资格，他静静地跪坐在车垫上面。
不过跪和趴对于他来说没有一丁点难度，都是得心应手的姿势。
失去指甲保护的十根手指依然在强烈地叫嚣着这场切肤之痛。
320的身体浸透了汗液，是过度的疼痛而引起的，干涸的眼眶流不出一滴液体，于是这些汗水仿佛代替了眼泪从毛孔里面源源不断的涌现出来。
他虚弱地靠在车门边，脸颊快要贴上车窗，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安静的看着这个繁华的都市灯火辉煌，车水马龙，高楼林立。
有多少个日夜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
320记不清了。
好像自从他进入奴隶岛直到出岛辗转于各大会所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看过一次外面的风景了。
往日，他眼里所能窥看到的景象，无非就是别人的胯下与脚底罢了。
320都快忘记这所他从小长大的城市，旧日的模样了。
他贪婪地凝望着车窗外的景色。
哪怕只是一块广告牌，一棵树，一个花坛，或者只是一处地铁入口，都令他的内心感到深深的满足。
更何况，他还看见了商场、餐厅、奶茶店……这些他从前经常去的场所。可惜，他的舌头尝惯了属于精液和尿液的味道，好像已经忘掉了奶茶和蛋糕是哪种的香甜。
还有街道上面形形色色的路人，他们脸上的表情不论是开心亦或是烦恼，或是其他，至少那都是真实的、真切的，是能够随心所欲发自内心呈现出来的。
车子在司机的操控下，一路从市中心驶离到远离喧嚣的郊区。
后面的风景，320没有机会再接着欣赏，他太疲惫了，消耗大量体力的身体令他眼皮子越来越沉重，不知不觉间就把眼睛闭上，昏睡了过去。
等到被人粗鲁的扯下车时，意识才猛然清醒。
这个项圈本就收得有些紧，再加上被人直接一通拽下来，320感觉脖子卡得有些厉害，快要窒息了。
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一咳，就牵扯着十指的伤口更加作疼。
320怯怯地将头向上抬起。
是张闻。
张闻的手中握住那条连接320项圈的锁链，面无表情地盯住他。
目光阴冷，犹如毒蛇一般。
他们从前关系就不怎么样。
他知道，张闻其实在心底是一直瞧不上他的。
他们的家族比他更为显赫，却因为陆知晏对他的宠爱，而使他们不得不在他面前也要保持着毕恭毕敬的模样，有时甚至还要奴颜婢膝地去侍奉他。
而如今，他们的身份早已是天旋地转。
他自然是没有再恃宠而骄的权利。
想到这，320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肩膀。
320两只手撑住地面，手臂虚软无力，有一点颤抖，他没有去管，只顾调整姿势跪好，朝张闻磕了一个头。
“闻，闻大人。”
他异常顺服的喊着，是示弱的表现。
张闻垂眼望着那颗低得不能再低的头颅，嗤笑了一声。
“软骨头。”
张闻牵引着320往偏僻的院子里走去，他的步子迈得很大，不像张行会特意把速度放慢。
320无法只用膝盖行走，他必须要用双手双脚爬行才能勉强跟上。
剥离指甲的十根手指撑在地上，不小心就会触碰到伤口，引来钻心般的疼痛。
320一路上磕磕碰碰、极其狼狈地被张闻带到一处盥洗室里。
这儿已经有几名侍奴在侯着了。
他们见到少主身边的私奴大人，纷纷屈身行了一个礼。
“给他好好地清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