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传单整整齐齐地堆叠在桌面，服务员端来两杯酸梅汤，“请慢用。”
路漫道谢后，对顾望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呀？我还以为你回家有什么要紧事呢……唔，这份牛蛙真不错，你也尝尝。”
顾望还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只是没了刘海的遮挡，在路漫眼中就像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兔子，可爱极了。
可爱的小兔子顾望犹豫半晌，小声道，“对不起……”
路漫惊讶，“为什么要对我道歉，你并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呀。”
顾望怯怯道，“我对你撒谎了……不是我妈妈要求我回家的，是……”
他抿唇，不说话了。
家境原因导致他每周周末都要跑去各种地方打工赚钱，否则他甚至无法支付自己的开销。虽然Z国有着二十多年的义务教育，学费全免，但该支出的部分一点没少。家中经济都掌握在他妈妈手上，叫她多出一分钱都是不可能的。顾望只好自己去做兼职，好歹能挣够饭钱，不至于一天只吃一顿，顿顿白米饭。
路漫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吃着饭，时不时给顾望夹几筷子菜。沉默地吃完一顿饭，路漫放下筷子，顾望立即紧张地看着他。
雾气腾腾中，他看到路漫慢条斯理地道，“既然是兼职打工，那你要不要试一下来我家干活？”
顾望一愣。
路漫笑眯眯的，“给我当贴身保镖，时薪一百，包吃包住，节假日休假，更有上升空间哦。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顾望低下头似乎在思考，谁也没看到的是，他剧烈颤动瞳孔中癫狂的喜悦，拼命抑制自己大笑的欲望，几乎要嚎叫出来，但他却死死忍住了，只有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心脏生理性地抽搐几下。
他仿佛下定决心抬起头，含着泪水，鼻尖都红透了，“谢谢你，路漫。”
后两个字几乎是卷在舌尖，压抑着什么浓烈的情感，饱含最真诚的情谊吐出来的。
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手指绞作一团，瞳孔涣散，整个人精神紧绷兴奋到了极点。
可路漫全都看不到，他眼中呈现出来的顾望和激动的小猫咪一样可爱，尾巴毛毛都炸起来了吧。
路漫眯着眼笑。
好可爱啊，顾望同学。
……
话虽如此，传单还是要发的。路漫利用自己天然的优势，即使没有摘下口罩，站在广场中央，他就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人们激动地围在他的周围，以至于无视了他身旁另一个人的存在。路漫笑颜明媚，“甜梦蛋糕店六周年庆，全场商品八五折，会员购物满两百元以上还送精美礼品一份，感兴趣的话可以去店里了解一下。”
……
不多时，传单就在路漫故意一发两三张的“偷奸耍滑”之下快速发完了，他拍拍手，对顾望说，“亲爱的保镖同学，要跟着我哦。”
顾望浑身一震，急促呼吸，他刚刚叫我亲爱的……
努力控制自己的嘴角，表现出最正常的模样，他跟随在路漫身后，眼神温柔。
路漫看到事故现场拉了警戒线，看样子今天是查不到什么消息了，于是他冷不防捏住了身旁顾望的胳膊。
顾望低下头，“怎么了？”
路漫头也不回地撸开他的袖子，说，“这些伤痕是怎么回事？”
顾望默然。
路漫扭过头，叉腰，“怎么，上班第一天就不打算听雇主的话了吗？罚你两百块哦。”
顾望上班不到一个小时，工资倒欠两百块，他抿唇，低声说，“对不起。”
路漫平淡：“为什么又要道歉？”
顾望沉默片刻，小声说，“……不能告诉你真相。”
不能告诉你这个伤痕是我故意让妈妈打的，那个女人还真是容易被激怒啊，三言两语就让她抄起手边能碰到的物体往他身上招呼，弄出了满身伤痕。而他利用这一身的痕迹，去讨一个人的怜爱。
路漫双手抱胸，看不出喜怒，“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你妈妈打的吧。”
顾望一脸被发现的惊慌。
虽说他人家事瓦上霜，路漫深吸一口气，还是忍不住狠狠咬牙切齿了一番。
常言道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对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都能下如此毒辣的狠手，顾望的这个妈妈还真是个……畜生东西。
他眯了眯眼，无妨，到了百年之后，自有地府审判这些恶棍。
现在更重要的是，路漫认真地看着顾望，“如果我要你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待在我身边，不回家去，可以办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