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拒霜为顾望祈祷：“阿门。”
“不是一个神话体系的你阿门有用么，你应该说，阿鬼。”路漫热了热锅，看着差不多了就把油也给热了，撒少许盐，无视了活泼的油渍，单手打蛋，煎得浑圆。
何拒霜：“好多年没吃过人间的饭食了，煎蛋是啥味儿来着？你能不能做个我的牌位供一碟给我尝尝？”
路漫将煎蛋铲出装盘，拿出下一个蛋，敲开，哗啦啦，不详的绿色液体涌出，路漫冷静地说，“可以，这个归你了。”
“怎会如此。”何拒霜心碎而亡。
将锅洗净，路漫无意间余光撇到了厨房门外有一道阴影，他拿着锅铲试探性：“顾望？”
那道影子抖了抖，随后顾望小心翼翼地探出头，他的双眼依旧被刘海遮盖，毫无血色的唇紧紧抿着，像是做错事被家长抓住的坏孩子，怯怯地走出来，“对不起……”
明明应该乖乖待在房间里，却还是忍不住走出来。
视线一刻也不能离开他。
路漫无奈，只能搬个椅子让他坐在门口等待，自己随手打开吸油烟机，如同寻常人家那样，“能吃辣吗？”
顾望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小声说，“可以的。”
他的目光始终聚焦在路漫身上，耳根慢慢地红透了，这样的他们，好像一对平凡夫妻……
做鬼上千年，路漫也做不出什么星级大餐，随意炒了几个小菜，端了两碗米饭，打开冰箱里的罐头询问顾望吃不吃咸菜，一顿饭平平淡淡地过去了。吃饱后，顾望自觉去厨房洗完，路漫也没有跟他争，后仰倒在沙发上消食。
何拒霜吐槽：“你们这个架势就好像一起生活了十几二十年的老夫妻似的。”
路漫平静：我们俩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你这样意淫你犯法了你知道吗？
何拒霜厌恶：“都是千年的老鬼，你跟我在这装什么蒜呢？”
前·千年老鬼，现·十五岁初中生·路漫无视了某些人的牢骚，看向洗完碗一脸拘束的顾望，笑眯眯地伸出手，“要一起下楼走走，消消食吗？还是说待在家里看会儿电视？”
顾望低下头，拘谨道，“天已经很晚了，不太适合出门……”
“说的也是。”路漫看了一眼壁钟，时针指向九点，他说，“跟我一起看会儿电视吧，我爸爸妈妈十点半才下班呢。”
顾望僵硬地坐下，被路漫自来熟地扯到身边，他僵直着背部，电视里精彩纷呈的演出左眼进右眼出，全身神经集中在路漫无意识挨着自己的小臂肌肤上。
暖暖的，柔和的，非常柔嫩。
路漫看似在看电视，实则在内心暗暗分析。
恶鬼下落不明，唯一与他有关联的只有顾望，恶鬼本身并非生魂，即便投入轮回也不得肉身与转生，那么他只能暂且寄附于人身上，怎么看，顾望这种被他祸害得神魂不稳、极阴之体，都是一个上佳的选择。
换言之，只要他一直守着顾望，就一定能见到那只恶鬼，将他捉拿。
何拒霜道，“真的不是因为你颜控吗？”
路漫：呵呵，长得比你好看的我都控。
何拒霜伤心欲绝。
回到正题。恶鬼没有肉身，在人间只能飘荡最多二十年，否则形体消散，即便可以通过吞吃生人魂魄壮大自己，它也并不敢在地府眼皮子底下做什么大动作。
所以―待在顾望身边，守着他，便是最好的选择。
可问题就在于此，他只是机缘巧合转到了顾望所在的班级，并且以顾望的家庭状况，他的妈妈显然不会是主动让他上学读书的人，只能说兽人星球的政策便是，每个兽人享有十八年的读书义务，也就是说，顾望最多读完大学，他的妈妈绝对不会再让他继续读下去了。
他可以保证跟顾望上同一个学校，但不能保证毕业后还能和顾望待在同一个地方。
这就难办了啊……恶鬼绝对会在狗急跳墙的那一瞬间占据顾望的身体，顾望本就神魂不稳，恶鬼一旦入侵成功，顾望则会当场神魂俱灭，魂飞魄散的。
路漫，“能不能找个人去鬼王司偷个生死簿借我用用？”
何拒霜：“您可真逗，你以为谁都活腻了吗，敢去鬼王司偷东西。”
即使是鬼王已沉睡百年之久，也没有人胆敢染指鬼王司的范畴。鬼王可是自开天辟地以来就存在的不明物体，简单来说，整个地府都因他而生，去他那里偷东西，跟活腻了有什么区别。
甚至更惨，因为他们鬼鬼啊，可不像人，死了可以魂飞魄散，他们鬼鬼死后会变成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哪怕已经变成了夷，也无法逃离鬼王的掌心，只能无穷无尽地被折磨下去。
这比死更可怕。光是想想，何拒霜都忍不住打个寒噤。
路漫没有接触过几次鬼王司，只是偶尔需要递交资料或是寻找文书的时候进去过几次，里面是一个极其广阔的空间，据说在最深处，鬼王的本体就沉睡在那里。
修改生死簿这种事果然还是异想天开，路漫退出思绪，目光缓缓落在眼前的狗血剧情上，余光忽然瞥见，顾望看得极其认真。
“？”路漫又偷看了对方好几眼，发现对方真的完全沉浸在剧情当中，他不由得扭头看了一眼电视内容。
看完一集的他只想查询编剧的精神状态。
那是狗忙台正在热播的一部古兽人偶像剧，女主是蟑螂兽人？，男主是与她不共戴天的公鸡兽人，他们本该是永远的敌对关系，但一次意外，让他们两个都犯下了不该犯下的错误。那个夜晚他们本该心照不宣地遗忘，可是几个月后，男主忽然看到了正在痛苦甩籽的女主，由于鸡是卵生动物，所以女主其实是在甩鸡蛋，一颗一颗地洒出来……
男主看到女主坚毅又决绝的面孔，忽然就深深地爱上了这只隐忍的蟑螂，抱着满地的孩子，他对女主深情道，蠊，我们在一起吧。
女主心想，虽然对方的父母曾经啄走了她的父母喂给了幼小的他吃，虽然他们一家人全都命丧于鸡族人之口，可是，他那时候还小，什么都不懂，这不是他的错！
于是在满地从鸡蛋里爬出来的蟑鸡中，两人深情地抱在了一起，那么恩爱……
路漫看了满眼的小鸡不长鸡冠长须须，还是巧克力色的，六条鸡爪，感觉自己要瞎了，扭头去看顾望，对方抿着唇，似乎很是感动的样子。
路漫：？你的精神状态也需要查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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