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餐桌，早饭冒着热气，林琦和裴延分居两侧，将虞溱和严殊夹在中间。
这顿早餐吃得着实难咽，虞溱总觉得林琦和裴延下一秒会打起来，不过看两人的样子，裴延或许会单方面挨打。
裴延剥了鸡蛋放进林琦碗里，隔着最远距离，跨过整个餐桌，虞溱正好夹包子，裴延的胳膊悬在他小臂上，他连筷子都不敢往回收。
不过林琦也没吃就是了，他将那颗鸡蛋拨到盘子另一边，到最后也没动。
虞溱战战兢兢地咽了几口饭，打算迅速吃完逃离火花四溅的修罗场。
只有严殊一如既往地慢条斯理，分毫不受影响，还随手给虞溱夹了几筷子菜。
虞溱倒也不挑，把碗里的菜饭菜都吃完了，眨巴着眼睛就当作给严殊打过招呼，挪开椅子准备溜向客厅。
猫头猫尾地，有点鬼鬼祟祟之感。
但椅子划开地板，发出凄厉的一声响动，僵持着的两人，目光也都落到了他身上。
躲了，但没完全躲。
虞溱缩了缩下巴，尴尬得有点不上不下，硬顶着头皮出了餐厅。
保姆正在客厅摆水果，见了虞溱便要招呼。
虞溱对他人的目光极其敏感，他也不擅长应付这种“礼貌的周到”，本能地蹭了一下鞋底，还没等保姆招待的话说出口，脚步一转向楼上跑去。
保姆阿姨不过是低头放了一下水果盘，再抬头便只能看见楼梯拐角的背影。
进了严殊的房间，虞溱紧绷的神经才放下。
对虞溱来说，有“外人”的地方都是他竭力躲避的深渊，至于严殊、林琦和裴延，或许是因为他上辈子读过那本书，对他们有所了解，倒是不那么害怕。
严殊的卧室主人不怎么住，一览无余的空荡。
虞溱想起没了踪影的内裤，又仔细搜寻了一遍，不知不觉便走到了窗边。
这间房间在三楼，窗外一棵高大的槐树，斜插着枝丫探到窗边，鸟雀叽叽喳喳地叫着，在林间蹦蹦跳跳。
一只灰毛红喙的像是胆子大，蹦跶着从主干跳向虞溱，歪头歪脑地看着虞溱搭在床沿的指尖，像是在讨要吃食的模样。
可惜他手里没有米粒，虞溱心里叹了一声，试探着将手指伸向那只灰雀，那只灰雀也没躲，缩成一团毛球瞪着豆大的黑眼珠子看他。
“走了。”身后传来敲门声。
虞溱收回手回过头去，严殊正倚着门框，眯着眼睛笑，好似在看他，又好似在看那只回雀，“七叔有时会在楼下喂它们，一个一个看着讨巧，其实哪只都不饿。”
虞溱也不知道该回复什么好，想不到便只露出一个乖巧的笑来。
灰雀还在窗台上站着，虞溱悄悄伸向它的肚子，陷阱绒毛里只有一个触感，软绵绵的虞溱也分不出它饿不饿。
灰雀眼睛眨了眨，因虞溱的动作翘起三羽长尾，而后便振翅飞走了。
金灿灿的阳光散在虞溱身上，虞溱瞅着那只灰雀回到林间鸟群，心里不知怎么蔓延上一点开心。
“保姆偷懒了。”严殊还站在那个位置，像是怕惊扰了虞溱似的，转而又道。
“恩？”话题转得太快，虞溱没反应过来，这和保姆有什么关系？
“没上纱窗。”严殊看着窗户，示意虞溱。
“但上了纱窗就碰不到鸟儿了。”虞溱接话道。
严殊难得皱着一张脸，半晌郁郁吐出一句话，“还是蚊子更可怕些。”
虞溱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过长的刘海儿晃过眉眼，“严同学也怕蚊子吗？”
“怎么不怕？”严殊歪了歪脑袋，眼底含着笑，“你不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