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两天先试探性地问一问,如果他们的反应不是很激烈,就跟他们坦白。”
“所以你是怕二老一时接受不了,想要拿踏雪去做奸细,动摇军心?”
顾弋笑:“你怎么说得跟打仗一样。我爸妈以前挺喜欢踏雪,还一直念叨想要养一条狗来着,因为实在没时间才一直没养。现在我每天应名点卯也挺清闲的,正好把踏雪弄回去让他们开心开心。”
顾弋神情自然,展南羽却异常敏感地觉得他在说“应名点卯”时,语气带了些许自嘲意味。
顾弋是个闲不住的人,喜欢动物并热爱自己的事业,虽然动不动就接急诊加班的生活很累,但也充实快乐。
以前每天晚上回家后他都会跟展南羽分享工作中的喜悦,讲医院又治愈了一例如何危重的病例,讲自己又做了一台如何复杂的手术,讲恢复健康的动物如何活蹦乱跳地卖萌……他说这些事情时表情生动,甚至不自觉带了几分技高者都会有的傲气,整个人都散发着自信的耀眼光芒。
但自受伤以后,他再也没说过了。
右手废了两指,还偶尔会抽搐痉挛,别说拿手术器械,就连最普通的静脉留置针有时都扎不准。
展南羽握住顾弋的右手,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背。
“弋弋,对不起。”
神经断裂无法恢复,犯下的过错再也无法弥补,他只能用一次次的道歉来缓解内心的愧疚。
顾弋不明白自己哪句话又刺激到他了,有些头疼地苦笑一声:“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对这个耿耿于怀了。”
而后学着展南羽的流氓语气逗他:“来,让我看看,展美人儿是不是又哭了?”
展南羽暂时从自责的情绪中走出来,勾住顾弋的脖颈,在他颈侧咬出一圈牙印,“反了你了?”
“疼疼疼!”
顾弋推开展南羽,“展哥,我有件事跟你说。”
“什么事?”展南羽深呼吸着,眼底又有欲望翻滚。
顾弋警惕地坐直身体,离展南羽远了点。
“老师想推荐我去容城大学应聘动医专业的讲师。”
“那位魏教授?”
“嗯,”顾弋道:“老师觉得我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再做临床工作,所以建议我去做学术。”
展南羽问:“那你自己的想法呢?”
“医院营业也有一段时间了,我明显感觉到自己在医院发挥的作用大大减少,等一切都步入正轨,方平完全可以独立领导员工处理医院的大小事务后,我会更清闲。”
“所以你想去当老师?”
顾弋笑道:“也不是我想去就能去的。虽然学历和科研论文的数量等级都符合应聘标准,但容城大学毕竟是双重点院校,一个聘用制的讲师职位竞争还是很激烈的。”
展南羽捏了捏他的耳垂,“放心,竞争再激烈,你想去就能去。”
展南羽话里有话,顾弋刚想问他什么意思,门铃就响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不明白这个点儿有谁会来。
“你坐着,我去开门。”
门被拉开,看到来人,展南羽浑身僵了僵,恭敬地点头:“……阿姨好。”
蒋媛理也没理展南羽,一把推开他走进屋内。
顾弋一听到那句“阿姨好”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连忙起身迎接,正好撞上怒火中烧的母亲。
蒋媛看看两人的情侣睡衣,再看看顾弋脖子上那圈红色的新鲜牙印,颤着声音问:“你跟他,真的和好了?”
“我……”
展南羽疾步走到顾弋身边,“阿姨您别怪弋弋,是我……”
蒋媛愤怒地打断他:“我跟我儿子说话,有你什么事!”
展南羽被吼得闭了嘴。
蒋媛盯着顾弋,脸色阴沉:“顾弋,我在问你话,回答我!”
顾弋抬头迎上母亲痛心的目光,心中一阵愧疚,却还是坚定回答:“是。”
啪——!!
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响起,顾弋登时被打得偏过脸去。
他从小到大没挨过打,一时间,震惊难堪甚至盖过了疼痛,让他整个人愣在原地。
“弋弋!”
展南羽没想到蒋媛会对顾弋动手,连忙拉开蒋媛,把人护到怀里。
顾弋脸上迅速浮出一个巴掌印,展南羽心疼得仿佛在滴血。他看着蒋媛,胸中怒火滔天,却敢怒不敢言。
蒋媛瞪了回去,“怎么,你算什么东西!我教训我儿子还要看你脸色?”
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痛,顾弋回过神来,推了推展南羽,轻声道:“你先回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