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边没人，倒是书架的护罩被揭开了。
“你们先出去吧。”杰西说着，目光在书架上巡视。
多年未曾打理的书架，书籍参差摆放，即使有一层护罩，书架上还是铺满灰尘。
指尖扫过这些作为收藏品的孤本，最后停在完全不一样纸质的书册上。
杰西取下来，那是一本类似于游记的，记载一支探险队在百年之前穿梭虫洞时忽然迷失，飞船出现在未知的星系，飞船成员通过这种各样的努力又回到原本星系的故事。
他翻完，随手搁到一边，书架角落，不寻常的光刺进他的眼中。
密室扑面而来灰尘的味道，有些呛鼻。地面成为一层纱布一般的尘土多出一串脚步，桌面上摆放一份文件。
有人刻意引他过来。
文件袋材质非常新，质感也好，一瞬间他的心底划过各种各样的猜测。
他深吸一口气，取出里边所有纸质材料。
纸边曲卷泛黄，首页甚至有小片灼烧后的黑色痕迹，修补后纸质与原来不同。
看着材料记载的内容，杰西愣住了。
里边有三份通缉令，第一张是玛莎的，后边的材料记载了她的身世。她的母亲是一个小贵族的情人，半人半精灵血统的她从小被剪断翅膀，出众的美貌似乎成为了她的原罪，她的父亲把她当做攀附更高权势的工具。
玛莎成年的时候成为路易斯班奈特的情人，一直到她的母亲去世。
而后她刺杀路易斯失败，家族受到牵连，整个家族覆灭，她自己逃出班奈特家族的势力，之后了无音讯。
第二份是威科大叔的，他的罪名很简单，背叛。作为贵族一员与其他人格格不入，之后被家族的人排挤下放到家族财产T1研究所成为里边的工作人员。T1出事后卷跑重要财产，不知所踪。
第三份就是洛尔了。
杰西捏紧文件，洛尔的罪名从星际海盗变成了杀人放火穷凶极恶的罪犯。
通缉令上的洛尔的照片像是监控里的截图，周围的环境也像监狱。
洛尔看着还很稚嫩，十七、十八岁的模样，穿一件蓝色的隔离服，表情呆滞看着窗外，窗外只有一棵树。他蜷缩在床边，嘴唇发白，双手抱着自己，床边放着那个古董一样的音乐播放器。
时隔多年，这些材料已经很模糊了，杰西仿佛穿越到了现场。他感觉自己的鼻子发堵，冰冷的刺痛感如同一根根细针，在他心脏上胡乱插上成千上万根。这样的洛尔很脆弱，如果可以，他想把洛尔揽进怀里，紧紧的抱着。
许久，他才缓过神来，开始思考黑影引导他看到这些材料的原因。
杰西摸不准黑影的目的，收敛好自己的情绪，把文件与之前的一等功勋章锁在一起，当做什么事没有发生过，往斯图盖特的卧室走。
斯图盖特遭受的辐射十分特殊，已经半个多月了，她的病情没有恶化，但也不见好转，对杰西来说也算是件好事。
轻叩两声门，杰西推开探出半个身子。
斯图盖特正在处理邮件，她的状态好了些，虽然面色依旧苍白，能爬起来坐一会。
“你应该好好休息。”杰西担忧道。
“知道了，我只是想要帮帮你。今天情况如何？”
杰西神色能看出几缕疲倦，处理琐碎的帝国事务不是他的专长。他不明白贵族虎视眈眈，军部与皇室貌合神离，内阁的人怎么还有心思勾心斗角。
他看不见自己布满血丝的眼睛，悄悄叹一口气说道：“还好，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梅格申请返回帝星，你拒绝了？”
杰西皱眉，操心的事太多，他皱眉也越来越频繁。
他深深吸了口气，勉强保持在病人面前的风度：“是的，你觉得我做得不对吗？”
斯图盖特声音很细微，仿佛随时要撒手离世：“不，没什么对不对的。只是，我想再见他一面，最后一面。”
杰西遏制不住，怒气腾腾的目光闪动着，语气越发重：“我们和他已经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了，真的有话要说，智脑上也能见。”
“哥哥，你知道的智脑见面与现实是不一样的。难道你不想见嫂子吗？”
杰西一哽，第九中转站一别他再也没有联系上洛尔，他的每一条消息洛尔都是已读不回。
“可是——”
“你知道，我喜欢他。”斯图盖特渐渐垂下脑袋，模样失落，再抬眸时，目光希冀，一幅对梅格情根深种的模样。她抱起粉色的娃娃，手指下意识搓弄娃娃的发丝。
杰西咬牙切齿，心底恨着斯图盖特的不争气。
斯图盖特虚弱地笑了声，接着重重地咳嗽起来。
“又不舒服了？我叫医生。”杰西手忙脚乱，刚按下呼叫铃，眼睁睁看着斯图盖特咳出一大口血，淡粉色被子、她的掌心、嘴角全是鲜红的血液，过大的出血量十分渗人。
杰西慌张得说不出话来，她艰难地呼吸着，说话时能看见牙齿上血液的痕迹：“哥哥，让我再见见他吧。”
脸色平静的杰西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再也维持不了，桌面上摆放的装饰品哐当作响被他全扫在地面上，绝望与悲伤缠绕着他。
他挣扎着，从枕头下拿起洛尔信息素的提取液，攥在掌心，似乎这样能让他从深渊中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