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钟。达达利亚已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他挣扎的力度缩小了，这更方便潘塔罗涅控制他。末席，像孩童一样可爱又可恨的末席，他会留下心理阴影吗？小阿贾克斯今后还能睡得着觉吗？
十分钟。达达利亚从深渊中起死回生，他被不少人暗杀过，也暗杀过不少人。可他想过自己会毫无尊严、也毫无技术含量地死在同为执行官的潘塔罗涅手中吗？他没有死于酣畅淋漓的战斗，却死于潘塔罗涅肮脏秽恶的幻想之中。
达达利亚不会作为至冬的战士而死，他只是潘塔罗涅计划中的工具，谁会去重视一件兵器的死活呢？普契涅拉会吗？摩拉克斯会吗？
潘塔罗涅不会。
也许现在就杀了达达利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兵行险棋，潘塔罗涅很期待摩拉克斯的回应。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摩拉克斯会为了达达利亚做到何种地步？
这就是我身为人对高高在上神只的报复。摩拉克斯，你不应该爱上一个人。
达达利亚忽然伸手碰了碰潘塔罗涅。
“你在想什么？”达达利亚问。
“……没什么。”潘塔罗涅答。
达达利亚抬起头看他。此时潘塔罗涅在上，达达利亚在下，末席的上目线为他染上过于稚气的色彩。
“我明白了。为了至冬，我会继续保持与钟离之间的关系。我需要去讨好他吗？”
不，不需要，你只要做好自己，让他继续爱着你。接着，你就会认清那个虚伪神明的真正面目……当他试图掌控你，你会逃离。而我会为你送上一臂之力。你会感激我，你会爱上我，我会抛弃你。就像我曾抛弃信仰与爱恨。
“像以前那样就可以。”潘塔罗涅道，“他会喜欢上之前的你，不一定会喜欢改变后的你。”
“好吧，我明白了。可恶，普契涅拉可没跟我说过当了执行官还要去干这个……”达达利亚不知在嘟嘟囔囔些什么，潘塔罗涅知道他多半在发泄不满，是些没意义的口水话，可能还会骂两句富人富人为富不仁。
这些不重要，毕竟达达利亚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挺听话的。
达达利亚似乎是说累了，他把自己蜷缩进椅背中，抱着手臂玩妈妈织的红围巾，又看了看钟表那可是潘塔罗涅花大钱从枫丹淘来的高档货，当初买了两个，另一个送给了女皇。潘塔罗涅敢用普契涅拉的胡子打赌，达达利亚肯定在想怎么才下午四点，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他没办法赶快回家坐在火炉边听妈妈给他讲故事了，或者是他给弟弟妹妹们讲故事，谁知道呢。毕竟潘塔罗涅如今无父无母，孤苦伶仃地在异国他乡坐拥大笔钱财，他没有“家“，或者是“家人”。豪宅空空荡荡的，潘塔罗涅感受不到孤独。
……托克小弟弟会缠着阿贾克斯哥哥要苹果派吗？
希望达达利亚是用身为执行官的工资去给弟弟买苹果派，而不是潘塔罗涅辛辛苦苦从其他六国商人手中抠出来的愚人众活动经费。
为了至冬，潘塔罗涅可牺牲了太多。虽说这是笔公平的买卖，至冬给了他机会，而潘塔罗涅证明了自己，可还不够，远远不够。
金灿灿、黄耀耀的摩拉如山洪般由六国涌向至冬，至冬的冒险家与商人的腰板挺得可比其他人直多了——这都是潘塔罗涅的功劳，来日建立新世界，他是最大功臣。
那么，把一个区区末席执行官送给他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潘塔罗涅在心中扳起手指，达达利亚不会经商，只会花钱，他甚至对金钱的价值毫无认知，在这方面，称他为一个白痴也不为过。他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普契涅拉追着他的屁股给他兜底，要是达达利亚真捅出了什么大篓子，也许他那位神秘的师父也会从深渊爬出来任劳任怨地替他摆平。至于刺杀大贵族、剿灭龙蜥……潘塔罗涅不屑地冷笑，这些都不过是能用金钱摆平的俗事。只要富人老爷扔出几枚摩拉，自有数不清的冒险者愿意为他抛头颅洒热血、上刀山下火海。这不就是冒险者协会存在的意义吗？
如此看来，达达利亚不过是个空有皮相的怯弱少年，仗着长辈们的宠爱便无法无天起来。如果不是摩拉克斯对他产生爱恋，便是达达利亚倒贴，他潘塔罗涅也不会多看一眼。
“喂，你……”达达利亚忽然开口。
我怎么了？
“你饿不饿？”达达利亚问。
“还好。”潘塔罗涅答道，他也看了眼枫丹进口高档挂钟，现在是下午四点零五分。还有五十五分钟，末席就能回到他温暖快乐的小家了。
达达利亚从椅子上站起来，推门走出了潘塔罗涅的办公室。潘塔罗涅看看桌上仍被拭笔布盖着的帝君官印，又感到不快——这拭笔布是从稻妻有名匠人那里买来的，当初稻妻人心思顽固，死活不肯卖给他，潘塔罗涅动了不少人脉才半买半抢了回来——摩拉克斯的东西也配？
达达利亚也是心大，难道不担心潘塔罗涅会把岩神送给他的“定情信物”扔到垃圾桶里吗？
这时达达利亚又推门回来，手中捧着一个铁皮盒子，磨得掉漆了，但能勉强看清上面原先的花纹，是一只粉色的小熊。
“既然是合作者，我也要显示一下自己的诚意。”达达利亚面对着他坐下，把那劣质铁皮盒子放在潘塔罗涅价值五百万摩拉的实木办公桌上，打开来看，里面装着许多小饼干，每个都用油纸包着。外表看起来很粗糙，内里却出乎意料的精致。
“这是我家里亲手做的蜂蜜拉丝饼干。嗯……这些是我妈妈做的，所以不能给你。这个是我做的，送给你，好好吃吧。”
潘塔罗涅看着达达利亚送到他面前的蜂蜜拉丝饼干，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本章阅读完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