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云迹惊恐地摇着头，泪从他的眼里向下落。
脑海里不可抑制地浮现出那间暗无天日的山中别墅。
日日夜夜里鞭打和折磨，无论自己发出任何哭喊和哀求，虐待永远不会停止。
“别碰我、别伤害我……我求求你……”
他捂住耳朵，像寒风里的小动物瑟瑟发抖，弯成弧的纤细脊背如颤抖的蝶翼，嶙峋的肋骨随着抽泣和恐惧一收一缩。
“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你要装作陌生人骗我？”
“为什么你会变成萧铭昼？
……为什么你会接手调教馆？
……你以前不是最痛恨这些事了吗？”
“为什么要把口琴还给我？
……为什么要在抛弃我之后
……又再靠近我？你还没报复够我吗？”
他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直看着萧铭昼，眼底的血丝像是绝望的尖刺。
萧铭昼看着眼前陷入崩溃的omega，晏云迹以前明明是那样高傲而完美的，正是自己的所作所为将他伤害成了如此。
是自己将他送到舞台上任人凌辱，又将他锁在阁楼里当做母狗肆意折磨，在他知道一切都是误会之前，晏云迹的傲骨已经被他亲手敲断。
现在他只想摸一摸那孩子正因哭泣而发抖的头。
如果他说自己看到他这样哭会心疼，晏云迹大概也只会觉得恶心和讽刺吧。可这是他的实话。
忽然，晏云迹爬到了他身边，他红肿的眼睛阴郁晦暗，紧接着扬起手，毫无预兆地抽打在男人的脸上。
萧铭昼没能握住他的手，也因为他虚弱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只能阖着眸偏过头，被打肿的嘴角缓缓流出了一道鲜血。
alpha仍是没动，紧接着，下一巴掌落在了他的右边的脸上。
“为什么，你全都不告诉我！”
沉重的一击落在心口，萧铭昼瞬间感到从喉咙间涌起一股温热的腥甜。
一口暗红的血从他的嘴里喷出。
前额和脖颈上都是冷汗，黑发也几乎被汗浸透。
他一瞬间分不清自己是生是死，意识逐渐堕入黑暗，唯独面前那个熟悉的身影，依稀可见。
萧铭昼虚弱地倒吸着气，他在omega的注视下认命闭着眼睛，等待着下一次疼痛的降临。
他对晏云迹做过不可原谅的事，只要晏云迹恨他，他愿意承受任何对方的报复。
…………
……
过了很久，他感觉到暴风骤雨般的虐打停了下来。
一滴冰凉的水珠落在了他的脸上。
萧铭昼低喘一声，尝试睁开双眼。
晏云迹仍坐在他身上，手举着皮带停在原地，没能挥下——
泪水接二连三地从他的眼里滚落出来。
“究竟……一切是从哪一步开始错的？”
他痛苦地弓着背，眼里的泪晶莹闪烁。
萧铭昼强撑着勾住了他的后颈。晏云迹猝不及防地怔住了。
“……！！”
难以想象男人的手仍旧有这样的力量。晏云迹瞬间失去了平衡，倒在了男人怀里。
那是一个几乎令他窒息的怀抱。
萧铭昼的双臂交叠紧紧将他禁锢着，一手捧着他的后脑，另一手用力拥着他瑟缩的脊背。
“别哭了。”他听见男人说，“你没有错。是我让你这么痛苦……”
晏云迹惶然一滞，睫上悬了很久的泪颤了颤，眼前的人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他熟悉的人。
“……老师？”晏云迹发出了含糊的哭唤，他声音踟蹰，像是在试探。
心底的防线像冰一样开裂，融化，再变成泪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