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确实是他的失职，没有考虑周全。
“前面马上就到了！”村长忙不迭说着，“村里有石子儿路！”
“好吧，”方朝轩把着赫奕的胳膊肘，两条被深色牛仔裤包裹着，结实有力的长腿一跨，“看来得我伺候您嘞。”
“赵痞子的家就在那边，”村长讨好的冲一行人笑了笑，站在门口摇着那摇摇欲坠的木篱笆就往里面喊，“痞子！在家不？”
“诶哟，他一个人能去哪儿？”村长心里纳闷，那家伙平时又不种地也不去山里采东西的，现在人不见了？
一声没有人应答，正当村长扯扯着嗓子要喊第二声的时候。
咔嚓。
一拨就开的塑料绳门栓一伸手就够到了，方朝轩冲村长笑笑。
“在不在家，进去看看不就得了。”
………
“赵痞子，恁想啥呢？”村长皱起眉头，庄稼汉黝黑的脸庞上都是无奈的神色，“客人来了恁也不应声儿？”
“俄应啥应？”露着干巴巴胸脯一口黄牙胡子拉碴的男人蹲在门口的小竹凳上，抽着一杆长长的烟枪，旱烟的味道直冲人鼻腔，他锁着眉头，“他们要给俄屋头推了，俄应他们？”
“人家又不是不给恁补偿？”村长一手数着另一根手指说话，“钱，房子，哪儿样不给恁了？”
“俄就是不搬！就是不想搬！”赵痞子情绪激动起来，脸红脖子粗，两眼吓人的往外凸，“凭什么要俄搬？”
“俄屋头，孩儿他娘的东西，我老家的祖坟都在这儿！俄不搬，你们要搬你们搬。”
“人是要重新建设这块地……”村长还想说什么，就被气质更温文尔雅一点的男人抬起手制止了。
“村长，你也辛苦了，”赵痞子看着那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跟村长说话，他抽着烟，鼻腔里不屑的冒出一口白眼来，那小白脸接着往下说，“不如让我们跟赵先生单独谈一谈。”
“诶…他没老婆，孩子也压根不回来，”村长跟送他出来的女秘书小声嘀咕，“不知道犟个什么劲，就是要在这儿呆着。”
“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您忙您的吧，谢谢了。”林芯诗礼貌的把对方送走，望着这一片空荡荡的屋子，有些里面人走了，门也开着，还能看到脏兮兮的棉被，短短几天已经落了一层灰了。
她摇了摇头，转身走回那个拥挤的小院子。
“……俄家祖坟就在俄这个竹林后面，”两眼挤出点眼泪，赵痞子跟皱着眉的赫奕比划，“祖祖辈辈的牌位都在这儿，我儿子要回来也是找这儿，我得在这儿守着。”
“……”听到这话，本来抱着胸百无聊赖四处打量着，身材高大一些的男人转过头来，那双狭长的眼睛弯起来一些，薄薄的嘴唇往上扯，似乎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样。
“咳。”受不了对方身上的烟味儿，赫奕轻咳一声，他旁边的秘书赶紧上前一步解释道，“这些都好解决，你祖宗们的牌位可以挪到公墓，或者城区那边的寺庙，祭拜很方便，环境也好。”
张力翻出安置房的小区图，一栋栋整齐的小楼，还有周边环境。
“叔，你看，这地方一出去就有公交车站，一平四千多的房价呢，以后还能升值…”
“我不干，”赵痞子摇头，“你们给我算的是单身，房子又不大……”
他止住了话头，没往下说。
“呵呵。”然而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了，方朝轩更是嘲讽的笑出声。
这是嫌钱不够，房子给的也不够大。
“…叔，我们之前跟您说过，可以再多添十万，加上升级成三室一厅的房子，您看这个……”张力拿着文件夹想往下说，结果他手里的文件被方朝轩抽走了，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合同。
“你们城里人，会算计，我们穷，不知道，”赵痞子连连摇头，烟杆在土坎上磕了磕，“你们要买我们的地，建高楼建大厦，一平方就老金贵老值钱哩。”
“……”张力还想说点什么，就看到方朝轩走到老头跟前，顿时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往门那边站了站，把会被人看到的方向堵上。
…方总这不会是要打人了吧。
“叔，你这屋头多少平啊？”谁知道方朝轩并没有什么动作，探头往屋里看了眼，咧着薄唇笑道。
“二三十…三十平……”赵痞子咽了咽唾沫，心头不知道怎么发虚起来，望着人高马大面相也不怎么和善的男人，虚报的房屋面积都有点没底气。
“哦，这上面写的三十八平，”方朝轩两根手指夹着那篇纸，“实诚人啊，赵叔。”
里面暗含的嘲讽意思让一向无赖的赵痞子都无言以对。
“头一回谈的是十八万加二室一厅的房子，四千一平六十平的公寓，算下来42万，您觉得不够是吧，又说给您添十万，加上个三室一厅…”方朝轩打量着灰暗低矮的房子，别有深意的看了眼桌上摆着的烟盒。
“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吧，”方朝轩转过身，黑色的马丁靴在门口的泥地上留下不深不浅的印子，把那张纸装回文件夹里，“你要多少钱？”
他从兜里掏出一盒包装金红色的烟，四下看了眼，他身旁的女秘书立马掏出了打火机…
“说明白点…”就着女人白皙柔滑还涂着指甲油的手点着了，他吐出口烟，烟雾后的五官都有些模糊不清，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压迫力。
“你儿子，你那些个刻着死人名字的破木头，加上你这狗窝似的草屋子…”
“一共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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