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上刻着女孩的名字，于玉，那是刘守英不敢去触碰的疼。
“今天是她的忌日，也是你女儿做手术的日子，”甜美的女声变成了冷冰冰的男声，“那一百万是当年我妹妹的赔偿款。”
刘守英的身体一下就僵住了，他不敢相信地撑着地面，泪珠一颗颗的往下砸。
“我要让你记住，因为你当年的一己之私，于玉死了，而囡囡能活下来也是因为于玉用命换来的钱，以后你每次见到你女儿你就会想起于玉，那个一直把你当哥哥看的小芋头。”
刘守英完全抬不起头，只能不停地喃喃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我们是同届的校友，是有着过命交情的朋友，我知道因为我的过失让你受到牵连无法升迁，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刘守英我从来没怀疑过你，可是你呐，你换了当时送去化验的精液样本，替张果做了伪证，那个强奸犯他仅仅只拘留了五天，五天后我妹妹死在了他手上。为什么啊？刘守英，你哪怕当时告诉我囡囡有白血病呐，一百万我是拿不出来吗？”
“对不起，可是他的父亲是市长，他告诉我能给囡囡找到适配的骨髓，我就这么一个孩子……”
“我也就这么一个妹妹，我也只有这么一个母亲，我妈的墓就在后面，于玉死了之后她就跟着上了吊。而我当时在干嘛，我在追一个特大的跨境贩毒集团，我特么让当年的九龙港成了全国模范禁毒城市。而我回来的时候，你们指着这两座碑，跟我说这是奖给我的，我不会原谅你们的。”
在公墓广场的边角，云风扬远远的看着这一幕，从一开始的气愤到后面逐渐平静，仿佛在看一场荒诞戏剧。
想起刘守英说过的，做警察要能受的住各种诱惑。云风扬又觉得好笑，原来这真的是一个前辈的过来话。
一开始他以为玉和是黑，刘守英是白，可是双方却翻了过来，玉和是卧底那便是白，刘守英做伪证便成了黑。
原来像他们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什么非黑即白，大家都是行走在黑白的那条分界线上，一路下来身上溅了各种的颜色，早已被命运捉弄成了一张抽象画。
云风扬就站在那里一直等到太阳落下半个头，血色的夕阳笼住了整座墓园，他才走到那墓碑前。
照片上的女孩笑的很美，云风扬往下看到了她的年龄，二十二岁，这时他的手机滴滴响了两声，是同事告诉他，囡囡的手术成功了。
云风扬知道从今天开始，刘守英每天都会忍不住把囡囡同于玉比较，他会不由自主把对于玉的愧疚感压在女儿身上。
十七年后，二十二岁的囡囡会成为另一个于玉，那时候对刘守英的报复才算结束。
云风扬对着墓碑鞠了一躬，他并不了解这女孩的一生，只是对这么年轻生命逝去的惋惜。
回到警局，云风扬调查了于玉这个人，从小品学兼优，考进九龙港着名的医科大，在实习的第一周周末被发现全身赤裸倒在医院后的小巷，死因是毒品注射过量。
长长方方的电脑页面上满满的都是获奖记录，云风扬一直拨到最下面都没能找到他想要的，于玉有个哥哥的信息并未录入她的个人档案中。
倒是找到一段很简短的采访，是高考后有关志愿的询问。
“我想当一名医生，因为这样我就可以保护那些受伤的警察了，他们保护人民，我保护他们。”
女孩对着镜头笑的很明媚，云风扬相信她的这段话肯定是想让某人看见，然而云风扬找遍全网都没找到有关她哥哥的信息。
倒是有一些无良媒体打着美艳校花裸体的标题吸人眼球，虽然这些都是五年前的，云风扬还是一个个的进行了举报。
看来正常手段他是不可能找到玉和的信息了。
云风扬走到楼外，观察到三楼的局长办公室灯还亮着，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拉下了电闸，整座办公楼瞬间陷入一片的漆黑，里面惊喊声不断。
没了电力的支撑，云风扬布置在楼里各处的气球机关纷纷启动，一时之间只听到爆炸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众人慌做一团，局长出来支持场面，趁这个机会，云风扬抓着管道爬到了三楼，从窗户跳进了局长的办公室。
他早就问过了后勤，大楼里照明和办公是两套供电系统，在电力出问题后，局里的电脑会进行息屏保护而不是关机，这样防止信息丢失。
打开电脑，朝键盘吹上一层散粉根据指纹多少推出密码，云风扬成功登陆，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在公安内网竟然也没能搜到跟玉和有关的信息。
此时的大楼内，场面已经被稳住，各负责人已经组织了人手进行搜查，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气球和电闸的小把戏。
墙上的钟表，时针一点点挪动，云风扬脑中灵光一闪。
墓园中，玉和说过他和刘守英是同届，那么当时警校的学生信息中说不定能找到什么。
这时，头顶的灯泡滋啦响了两下，亮起来，看来已经有人想到了电闸的问题。
局长正在下面训话，云风扬这边仍是一无所获，不过他翻到了一张当时学校师生的毕业合照。
云风扬一张一张脸的挨个对过，而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就在脚步声逐渐清晰的时候，云风扬发现了，照片角落处的一个青年格外眼熟。云风扬导出于玉的照片半透明化移到青年的上方，两张脸重合的那一刹，一张新的脸诞生了。
丹凤眼，微笑唇，精巧的下巴，那就是玉和无疑。
把手被转动，警察局长推开了门，在屋里转过一圈，又摸了摸电脑机箱。
“没藏在这里，你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