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手撑着车顶框，用沾了血的两指勾起孟廷选的佛珠珠串。
我垂下眼，俯身擦过我哥指间燃烧的烟，找他借了个火。
我再抬眼看：孟廷选的表情和他第一次发现我半夜钻进他卧室，偷他藏在桌底的烟，躲到后山的植物园里抽时一模一样。
光线昏暗，氤氲白雾中，孟廷选的脸颊与衬衫盘扣之上的脖颈没有丝毫血色，仿佛将全身的热都汇聚在飞挑的眼尾，丰润的唇珠。
——朦胧见，鬼灯一线，露出桃花面。＊
孟廷选用存着热度的枪口抵高我的下颚：“爪子。脏。拿开。”
说着，孟廷选直接将他的烟头碾灭在我的枪套背带上。
灰烬剥落。我啪地一下把翡翠珠串弹回去。
孟廷选把他的烟蒂丢进我自动摊开的手掌。
孟廷选眸色很深：“你长进了。耍流氓耍到我头顶上。肉皮紧了？想要我替你松一松？”
我吐口烟，酒窝很深：“紧吗？还行吧。”
“孟大小姐，有事您吩咐。没事就快滚回你的闺房里数钱。”
孟廷选的枪口已经划到我的喉结。
孟廷选：“孟蓁，你不对劲。说，最近遇上什么我不知道的好人好事，让你有胆子和我嬉皮笑脸了。”
他眼珠像蛇瞳似的，冷冷地动了一帧。
我出柜后，孟廷选再没提过楚玖的姓名。
他用枪口点了点我的喉结，几乎催出我一声干呕：“那件便宜货没这么大本事。别等我查，你自己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我脑内的小人们集体翻了个大逆不道的白眼。
孟廷选的精神病病情又严重了。
他职业特殊，根系深厚，人脉、资源甚广，成日里神出鬼没，连我在空管局埋的钉子都查不到他的航线申请变动。
可无论何时见到我哥，哪怕迎接我的是皮鞭子弹和冷脸，我都笑脸相迎，从未怠慢。
我攥住孟廷选的枪管，捻灭烟头，告退：“我没什么可说的。你随便。少多管闲事，多睡觉多吃水果蔬菜。保持好心情好身体，祝你永远快乐年轻漂亮平安。
“孟蓁，站住，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已经让步了。这是我的底线。”
孟廷选：“认错，和你那个令人恶心的初恋断了，回家。我会替你挑一位更合适，更理想的联姻对象……”
他仿佛忍着巨大的反胃感，一字一顿地说：“男的。男同性恋。”
“我允许你们结婚，领养两个或者三个我们都满意的孩子。你干干净净安安稳稳的，少让我操心，我就再也不管你的闲事了。”
我没回头：“孟廷选，晚安。你也早点回家。”
我听见我哥低声说：“很好。你确实长大了。那就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我听见车窗升起车辆驶离的声音。
我深吸一口气，把两个烟蒂丢进垃圾桶，径直走向站在原地的Noah。
我找到我的购物袋：“久等了。”
Noah皱眉：“很久。你们说了几十句话。”
我：“……你还有事找我？”
Noah从牛仔裤裤袋里摸出一张存储卡：“里面有你和我的接吻录像，性爱录像，唯一一版，等于是母带。”
“还有最近十年全世界范围内关于…孟蓁，你这是什么表情，为什么恶狠狠的。我事先说明，我没有歧视你的意思，这个词是专业用语……关于两性畸形的研究报告和治疗方案。但我觉得你除了风流花心，没什么不好的。”
我：“…”
我沉默片刻，失笑：“谢谢你的肯定啊，傻子。”
我收下存储卡。
作为回礼，我送给Noah一罐啤酒。
Noah：“我不是傻子。我的智商很高。谢谢。我会好好保存的。我还没到我国家的法定饮酒年龄。”
我想起那晚陆如琢和Noah的对话内容。
他们讲的是A国语。
我：“……果然是个小洋鬼子。”
未满22岁的Noah擦了擦被我打破的嘴角：“孟蓁，我对你很感兴趣。当然，我暂时只对你的脸，身材，性器官和暴躁脾气感兴趣。”
我拧开一瓶酸奶喝，试图冷静，试图克制给Noah一拳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