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王韬拉住栗澄的手，眼神里面满是探寻。
栗澄维持着倾身倒酒的姿势，收住瓶口后大方地迎上男人的视线。
“大概是我长了一张大众脸，您记错了。”
“是吗？”王韬松了手，并没有发难，只看着栗澄替他将红酒添至三分满后重新坐回他身边，心里却并不认同栗澄所谓的大众脸说法。
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张漂亮的脸。
周围有人起哄道：“王总，过时了哈！现在哪有人还用这么老套的搭讪方式哈哈哈！你看中了这小美人，直接问梁经理要过去便是了，哪里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的。”
此话一出，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栗澄身上。这些有钱人，有一百种方法玩弄像栗澄这样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栗澄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味。
原本这样的局梁经理也不会叫栗澄过来，但今天做东的是个男女不忌独爱美人的煤老板。煤老板进门就让梁经理挑帝豪最漂亮的过来，也不知道哪个小鸭子多嘴提到了小橙子的名头，煤老板一听便点名要小橙子过来陪酒，于是栗澄就被拉进了这个局里。
王韬见已经有人叫嚷着让栗澄跳段脱衣舞助兴，便笑着和他们插科打诨了几句然后扯开了话题，算是帮栗澄解了围，端的是一副绅士十足的做派。
栗澄挂着得体的微笑，并没有因此对王韬大献殷勤，只在一旁默默地添酒，在一众惯会谄媚金主的公主少爷里面显得格外突兀，看着倒像是个书香门第出来的清贵小公子。
这样独特的气质更加让王韬移不开眼，他的视线总是控制不住飘向身边的栗澄，看着栗澄低垂的眉眼若有所思。
局散之时，大多数客人搂着人有了下半夜的归处，王韬留在了最后。同行的人看了眼静坐在王韬身边的栗澄，对着王韬挤眉弄眼了半天才跌跌撞撞搂着怀里人的细腰离开。
“我见过你。”这次是肯定句。
“我不记得了。”栗澄露出微讶的神情。王韬盯着看了半晌也没有看出破绽。
“在我家的私宴上，凌轻寒带你来的。”王韬继续提醒道。
栗澄当然记得，他的记性很好，王家兄弟是那天的主角，他自然记得清楚，连同兄弟俩之间貌合神离的暗潮涌动也被他瞧得分明。只是，这些又干他什么事呢！
闻言栗澄也只是淡淡道：“好像有点印象。”
“呵呵。”王韬不在意栗澄话中真假，他向栗澄抛去橄榄枝：“周末有一个比较重要的宴会，主人正巧是个同性恋，所以我需要一个漂亮的男伴。我觉得你挺合适的。”
不待栗澄拒绝，他又道：“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但是答案是唯一的。我不喜欢别人拒绝我。”说完他看向栗澄，尊重地给了栗澄两分钟考虑时间。
栗澄在心里叹了口气，王韬这人看着衣冠楚楚，但骨子里全是有钱人的傲慢，专制霸道，只会威胁人那一套。
“好啊。”栗澄的嘴角弯起，眼睛的弧度却没有半分变化。
“我最欣赏你这样识时务又漂亮的可人儿了。”漂亮两个字被咬得极重，分明是见色起意。
王韬拍了拍栗澄的脸颊，不重，但清脆的啪啪声多少带着点侮辱的意味儿，他说完便满意离开。
虽然没有让栗澄陪睡，王韬还是留了过夜费，把谦谦君子的模样做足了。这让知情的公主少爷们都羡慕惨了，但栗澄却觉得自己又招惹了一个祖宗，麻烦死了。
三天后，正在上课的栗澄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连续挂掉两次后，那个电话依旧锲而不舍地轰炸过来。栗澄看了眼讲台上正在讲解公式的教授，犹豫了几秒后还是戴上无线耳机按了接听。
“怎么不接电话？我在你们学校南门口等你，五分钟后见。”
栗澄一句话都来不及问，电话里就传来一阵嘟嘟嘟的忙音。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带着全然命令的口吻，栗澄思索片刻才辨认出电话那头是只有两面之缘的王韬。
五分钟......从教学楼走到南门口都不够。呵，今天也是讨厌有钱人的一天！
栗澄还在犹豫，一抬头不期然就遇上了教授冷峻的目光。
沈教授的课是栗澄大二的专业必修课。一般没人会选择在专业课上逃课，更何况沈以然向来以铁面无情闻名，堂而皇之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课，那就等着大三重修吧。
栗澄不敢轻举妄动，低头错开了沈教授仿佛能够看穿人心的视线。
距离下课还有半个小时，能拖一分钟是一分钟吧。
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栗澄盯着屏幕上这串陌生的号码没有应答。
电话自动挂断后没过一会儿就跳出一条短信：你应该不想让同学们都知道你在帝豪当少爷吧？
栗澄面色一白，浑身血液都凉了下来。他讨厌这种被威胁的感觉，但是自从进入了那个名利场后，好似三天两头都在被迫做一些他不喜欢的事情，很愤怒却也很无力。
“同学，可以帮我个忙吗？”栗澄没记住这个和他同班一年多的女同学名字，但当下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他心虚地拿起课本掩住脸，用气音低声询问离他最近的这位同学。
女同学突然被栗澄搭话，受宠若惊地指了指自己，看到栗澄点头确认后脸上都要笑开花了，连栗澄要她帮什么都没问，欣然答应了下来。
栗澄将自己的寝室楼号写在了纸条上，交待这位同学下课后帮他将书包送至寝室宿管处，自己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握着包纸巾，微微躬身从后门退了出去。
在门即将要合上的时候，栗澄又和沈教授对上了视线。沈教授英俊的脸上并无任何波澜，但他深沉的目光却让栗澄脊背一凉。
门被关上了，栗澄脸上的热度却始终退不下来，那一刻他有种自己扒光了衣服站在教授面前的错觉。如此拙劣的谎言，沈教授在讲台上应该是看得一清二楚吧。
王韬的电话不厌其烦又打了过来，栗澄叹了口气，直起身快步往南门口走去。
校门口停着一辆打眼的豪车，锃亮的黑色，像是国际巨星出席红毯时才会使用的座驾，连车轱辘看着都贵的不行。
司机看到栗澄走进，躬身打开车门。
王韬坐在车内，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对还僵立在车外的栗澄不满道：“怎么这么久？快上车！”
栗澄手里还捏着一包用了一半的纸巾，简单的卫衣牛仔裤，因为昨晚睡前洗完头偷懒没有吹干，有一撮呆毛倔强地翘着，给他清冷的面容平添了很多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