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煅几乎掏空了口袋里这个月所有的剩余工资，给大刘的女儿挑了个书包当礼物。
去的是那种正儿八经的大商场，问导购，五岁的小女孩儿喜欢什么，送人的，礼品，不能太差。
导购给他介绍的时候他下巴都要惊掉了。一个铅笔盒五六十都算是普通，带个牌子的书包动辄上五百，一套啥娃娃七八百还是最基本的款式。
唐煅不讲究吃穿，衣食住行都不需要进这种商场。知道物价涨了，但不知道在这种地方竟然涨到了这个程度。
“我们这是针对大众消费群体的商场，都是普通老百姓过日子用的，根本沾不上奢侈。”导购还一个劲儿地解释。
怪不得大刘一直抠抠搜搜的，养个孩子实在是贵。
怪不得孙卯一直要挣钱挣钱的，没钱出个门儿真是哪儿都不敢进。
唐煅笑着摇了摇头，把自己摆货架上卖了都供不起孙卯半个月的“普通老百姓大众消费”开销吧。
还怎么提让人家离开那个行业。
自己这穷命吃糠咽菜买地摊货也就罢了，凭啥让人家跟着自己过这日子。
周六中午，唐煅提前半个小时到了，还专门换了一身儿像样点儿的衣服。到人家做客，该讲的礼数还是得有。
开门的是大刘媳妇儿。
“小唐是吧？赶紧进来。“
很热情的女人，还真是给人了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嫂子好。“唐煅对于这种社交活动实在不太擅长，问个好又像下属鞠躬又像领导点头似的不伦不类。
好在大刘媳妇儿也不是个在意这些的人。
“你进来坐，你大刘哥厨房做饭呢，手底下忙着，不管他让他折腾吧。“
她说着话，身后竟忽然闪出了一双大眼睛，吓得唐煅向后连着退了两步。
“这是我闺女，叫小猪宝，猪年生的。“
“呃……珠宝……“唐煅机械性地重复着。
小女孩一直躲在她妈身后，只偶尔侧侧脑袋露出一对儿大眼睛飞快地扫一眼唐煅，一点儿看不出大刘说的那个匪样子。
“你跟叔叔玩儿，给叔叔倒水剥桔子啊，妈妈去厨房看看。“大刘媳妇儿把小丫头推给了唐煅。
“呃嫂子，这是我带来的水果……你看你们做菜啥的能用上……“话说一半儿唐煅才发现自己像个弱智，水果为啥要做菜用。
可大刘媳妇儿真是个暖心人。
“你说你，下次再带东西不让进门啊。行，我拎厨房去，让大刘切了拼盘咱刚好饭后吃新鲜的。“
厨房门一关上，女人的声音乍起。和刚刚与唐煅说话时的周到细致模样全然不同。配合着玻璃推拉门上的投影，皮影戏一般热闹。
“诶诶诶比你说得好诶！比照片上也好看！我看这事儿能成！“大刘媳妇儿激动得使劲儿拍大刘胳膊。
“我就说精神儿么，他不上相，成天冷着脸。这下你放心了？你还担心人家女孩儿看不上呢。”大刘边炒菜边说。
“能看上能看上！我再年轻十岁我也能看上！”大刘媳妇儿兴冲冲地扒在大刘肩膀上说。
“没正形样儿的。成天到晚跟养了俩女儿似的。“大刘一点儿不生气，还腾出手来摸了摸他媳妇儿的脑袋。
唐煅的耳力比一般人好出许多，这两口子又大大咧咧不避人，一番对话断断续续全都叫唐煅给听了去。
他心思没往对话内容上面放，也没去琢磨这到底是在议论谁说的又是什么事儿，只觉得俩人卿卿我我的举动让人瞧着打心眼儿里想笑。那种又甜又酸的笑。
他转身走开，带着小女孩儿到沙发那边儿去，自觉把人家夫妻俩的空间留给人家。
书包的确好用，不仅缓解了唐煅与一个五岁儿童的社交尴尬，也让小女孩很快放下了对唐煅的戒心。
“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背着书包问唐煅。
“我叫……叫那个，唐煅。“唐煅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烫嘴。”那你叫什么名字呢？“唐煅试图社牛一些，作为一个成年人掌控和五岁儿童对话的节奏。
“我妈不是都告诉你了么。“
一句话被打回原形。
“呃，嗯嗯，对……“唐煅做错了事一样不敢再问。
叫啥来着，记得是挺贵重的东西，小黄金还是小玉镯？
好在小丫头也没那个心思考唐煅。
“你是叫吃糖的糖吗？“她忽闪着大眼睛瞅着唐煅问。
“呃不是，是那个……“唐煅思考了两秒之后，选择了点头。”对，就是吃糖的糖。“
小姑娘很机灵，也乖巧，与大刘形容的那个女土匪完全是两个人。唐煅甚至不明白大刘到底有几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