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庄坐在他对面，睫毛颤个不停，闻言赶忙睁开眼，没错过麟羽脸上的笑意。
麟羽在笑？
楚庄发懵。他不知道这件事有什么好笑的，可见到麟羽笑了，他便觉得此事还有商量的余地。
“冷的还是热的？”他随口一问，说完又懊恼自己这是在犯什么蠢。水瓶里的水早就已经冷了，他碰了碰杯壁，提着瓶子起身去外头接热水。
早上走廊的人并不多，大多数和他一样是陪床的家属。楚庄拎着瓶子站在热水前，前面接水的是个中年男人，手里提着一桶加大量的泡面。
男人在前面笨手笨脚地撕着包装袋，楚庄在后面等着，终于想起了群里还有三个人。
不久之后就要换人过来了，再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楚庄单手划开手机，在群里打了几个字，连全体成员都没艾特。
做完这一切前面的男人已经接完了热水，楚庄想起麟羽刚刚的笑，觉得一切都挺值。
看来麟羽还是对他心软，既然舍不得打他，想必他再诚恳地道歉几次这事就能解决。心里想着，楚庄就连步伐都轻快了不少，他哼着小调，快步提着水瓶朝病房走。
“我回来了——”楚庄打开门，外面的冷气让他手冻得通红，他一边搓着手，一边对麟羽道：“这个点也该吃早餐了，医生说你现在还只能吃点清淡的，我去给你买粥怎么样？”
麟羽抬眸，他没想到楚庄会回来的这么快，下意识将右手朝身后挪了挪。
“随便。”他说，一副不想搭理对方的模样。
楚庄好歹也照顾了麟羽不少时间，又不是真的没用心。他放下瓶子，没在意麟羽的语气，先是给人接了杯热水，很快注意到麟羽藏在被子里的手。
“怎么，是太冷了吗？”右手一直在输液，楚庄先前摸过那里，冷得和冰块一样。“放在被子里会压到针头的，你拿出来，我给你捂捂。”
他自说自话，被麟羽拒绝。
“不用。”
“怎么会不用呢？”楚庄心里乐得想，他提前暖手不就是等着这一刻嘛。他不由分说地将手探进男人被窝，只摸到床褥湿了一片。
楚庄吓了一跳，以为麟羽又是哪里出了血。
他迅速打开灯，掀开麟羽的被子看。床褥被染上了深棕色，针头还躺在中央一点点滋水，看得人火冒三丈。
楚庄气得头都在疼，他拽过麟羽的右手，果不其然看见上面的小孔在往外流血。他的太阳穴突突跳，一边按铃一边骂道：“你他妈疯了？你知道当初废了多大劲才把你救回来吗？拔针头，你这是在找死你知道不知道？”
相较于他的激动，麟羽表现得格外平静。他无声望向楚庄，仿佛楚庄才是那个疯子。
是了。
楚庄被这么看着，突然像是没了力气，他跪在男人床边，突然哽咽起来。
麟羽才不是不知道，相反，他是太知道了。
因为一心求死，所以才会轻而易举接受楚庄的道歉。因为楚庄在他心里没有一点分量，所以即使楚庄道歉了，他依旧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麟羽。”楚庄说，“你不能这样。我已经道歉了，你不能这样对我......”
护士进来包扎伤口时，其他三人也都赶到了医院。进屋前三人明争暗斗，楚庄抬眸看着他们，拦着将早上的事说了一遍。
“自杀？”唐昭懿看着病床上的男人，站在门口小声对楚庄道：“你怎么回事？麟羽现在动都动不了，你怎么让他找到机会的？”
“说不定只是因为楚庄的缘故。”麟席的表情也有些凝重，他看着护士给麟席换好了药，这才松了口气，“或许换个人我哥就不那样了。”
这里面大家干的事都大差不差，唯一不能一视同仁的也就只有在梦里都高人一等的麟席了。
“是啊，这里面做事就你做的最绝，要不是你我们都没这机会进来，可不得待遇不一样？”楚庄扫了他一眼，呛声道。
麟席一张漂亮的脸拉了下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好了，要吵到别处去吵去，这里是来讨论正事的。”李青昧隔开两人，目光又放回麟羽身上，“当务之急是要让麟羽好好地接受治疗，我们总不能每时每刻都在他身边，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这怎么说？”唐昭懿越过两人，“很明显，麟羽已经不想活了，这怎么可能劝得住？实在不行要不拿绳子把他手脚绑起来好了。”
“我们劝服不了他不代表别人不行。”李青昧看了眼麟席，若有所思，“我会找人安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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