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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些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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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麽不杀了我,是李家原问许萦的第一句话。

中枪第二日,麻药劲已散,神志方一清醒,李家原便想到逃。艰难挣断绳索,双腕磨出血痕,却是下了床站不稳,连门口都走不去。浑身疼痛仿佛被狠狠撕裂,可李家原翻过屋内所有木柜抽屉,龙婆未留下任何止痛药,任凭他自生自灭。

之后假寐,跃起趁机勒住许萦已是殊死一搏,他心知结局不外乎死,但求死得痛快,不至于再被折磨,那才是真正生不如死。

可李家原失算了。他没有想到许萦比他以为的更要难缠。

他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双手双脚被死死缚住难以挣扎,甚至因为疼痛应激,全身在打着冷战。同时,他脖间被绕上一根细钢丝,钢丝头尾攥在对面许萦手心,一收缩,钢丝绞紧陷入血肉,李家原本能仰头,身体绷紧,却咬紧牙关绝不求饶。

反复三四回,许萦郁躁渐消,终于尽兴。

自知死局已定,李家原反而静下了心。

他又问:“为什麽不杀我。”

“为什麽要杀你,”许萦却说,“留着你,玩够了,再将你交给那群雇佣你做事的人,即使结局都是一样,但你能活多一刻,我也可以玩多一刻,你应当感谢我。”

“感谢你。”李家原冷笑,将头别去一边。

下一刻,颈间钢丝抽动,他忍痛转回脸,却见许萦从他身旁那个妹仔手里接过一件黑色发圈,发圈上缀着两粒水果形状的装饰,一抛动,还会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五指将发圈撑开,它顺从滑去许萦手腕,他稍抬胳膊,方便李家原看清。

许萦道这发圈是在他昏睡时,从他衣衫翻面一块缝补过的小内袋里找见,藏得这样深,不是留下物件为随时排遣思念,就是想送给他珍爱的人。细嗅,发圈仍有一股新物件常带的粗劣的手工气味,不是私人用品,排除其一,那就是后者。

“你有情人,”许萦猜测,“或是姊妹。”

眼神一变,李家原狠瞪着许萦。

“看来是姊妹。”

“……你要杀我就痛快一些,没必要和我东拉西扯,你多留我一个字也是浪费时间。”

“我说过,我不会杀你。”

“用我换不到好处。”

“我当然清楚,你不过是一个可怜的马前卒,没有谁会在意你。”

“你清楚,又为什麽留我活口。”

“想你有用处。”

“用处?”

“听你口音,你不是红港人。也对,在红港起事,谁都不愿意无啦啦吸引差佬注意,不过我想知道,”许萦话锋一转,“联系你的人是谁,肥佬,细狗,还是阿旺,又或者是其他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

“红港中间商,不外乎这几位。”

李家原不言语,低下头。

他一低头,许萦立即拽动钢丝,他被迫扬起脸,面上尽是痛苦神色。

“我问你话,你最好回答,”许萦道,“我的人面还算广,要找你的身份,找你姊妹的身份,并不算难。给你机会,你不要浪费了。”

颈间钢丝仍在寸寸收紧,李家原的面庞已渐渐显出灰败之色。他艰难呢喃:“细……细……”

“说清楚。”许萦始终慢条斯理,可虽是要李家原把话讲清,他手上拽紧的钢丝却没有一点松懈,直至李家原于濒死关头终于艰难挤出一句“细狗”,他假作没有听清,再问一声“是谁”。

李家原此时已两眼翻白,嘶声再道“细狗”、“细狗”,许萦方满意松手。

又是在将死之际被一把拖回,李家原陡然吸入空气,喉咙窒涩,身水身汗,浑身肌肉暴胀,片刻,忽然呕出一口黑血。

口间黑血滴滴答答落在胸前绷带,李家原脑袋无力下垂,喘息声时断时续,尤其颈间已是血肉模糊。

金宝未见过这情形,心一紧,不自觉睇向许萦,怕他下手太重,真把这乌鼠送上西天。

却见许萦仍十分镇静。未等李家原稍缓片刻,他又问:“能找上你,看来你枪法不错?元仇这单,是你第几次做事?”

“……”

“大声啲。”

“第二次。”

“第一单是谁。”

“陈国栋。”

“边个?”并不是一个熟悉的名字。

李家原抬起眼,咳呛两声,口中仍有鲜血。他哑声道:“我阿爸。”

许萦问:“江湖人?”

却见李家原冷笑:“一个短命畜生。”

提到先父陈国栋,他的神色明显流露出厌恨与冷漠,这倒让许萦有少许讶异。联系前句水果发绳,许萦话头醒尾:“为了你姊妹?”

见李家原神情,看来是猜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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