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忍？越凝知道妈妈被拴着不能逃，但也见过父亲胸前那个被刺入的伤疤。即使差点被妈妈杀死，父亲仍然把他缠在了怀里，死也不放。
丑闻毁了父亲的名誉与光鲜的事业，但他没有为此责怪过妈妈一句。
可是这些都抵不过妈妈受到的伤害。他抹去眼泪，祈求父亲能对妈妈好一点，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但是他说不出口那句话。
妈妈不爱你们。
不爱。
爱和心软是不一样的。他爱我，他会担忧我，他会在意我，他会思念我。但是他憎恨你们，害怕你们，从不主动提及你们。
14
他被送走了，一个人住在别墅里，周姨照顾他。
他也不问妈妈怎么样了，周姨仿佛也被父亲们叮嘱过，只叫他好好学习。
高考之前才又见到妈妈，在索家的宴会上。
妈妈和姑姑坐在一起。姑姑看着也很沉默。
妈妈看起来明明是个男人，但索家上下都喊他夫人。没人敢质疑，他们可都见过索琰发疯。没人会去触索琰的霉头。
父亲揽着妈妈的腰，春风得意。
变态。
他故意板着脸，但是妈妈在桌子底下轻轻勾了勾他的小手指。
小的时候他们经常勾手指。妈妈答应会带他出去玩，第二天一定会做到。妈妈答应给他买玩具，第二天一定会做到。只有逃出去，妈妈说了无数遍，一次也没成功。
父亲看到了他们的小动作，脸沉了下来。
妈妈收回手，白皙的手指和父亲十指相扣。他垂着脸，乖顺地坐在父亲身旁，被迫接受无数人的奉承。但是妈妈被保护的很好，从来没有被暴露在闪光灯底下。
不同行业顶尖的四个人的老婆长着同一张脸，放出去将是多么耸人视听的新闻。
人们都恭维着那个疯子，但那个疯子只看着妈妈。妈妈喜欢吃什么，他就喜欢吃什么。妈妈看什么，他就看什么。妈妈做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妈妈有时候也会跟他发脾气，垂着头不理他，疯子立马就缠了上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妈妈的脸，把妈妈抱在怀里，嗅妈妈的脖颈，握着妈妈的手。他长得那么凶，竟然也会哭，眼泪动不动就掉下来，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妈妈只能乖乖地顺着他。
没人敢帮妈妈收拾他。
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妈妈调情。
越凝忽然低声说：“妈妈，我想吃那个。”
木瓜鲫鱼汤，清心润肺。
妈妈果然看向自己，无意识地甩开了疯子抓着他的手。那道菜在妈妈那边，妈妈替他盛汤，贴心地递给他，小声说：“慢点喝，不要烫到。”
而后，饭桌上一片寂静。
妈妈手足无措地呆了一会儿，看着姑姑的眼神才明白了什么，一言不发，默默地同样盛了一碗，递给那个疯子。
15
因为他也比妈妈小，所以他嫉妒自己。
姑姑这么解释。
他尊敬姑姑，但是恶心那个疯子。
16
进车之前，他看见了另一个父亲。
一个对他来说意义非凡的父亲。
生父。
他竟然出现了。
在越凝的记忆里，他出现的时候并不多，来去匆匆。最近这几年他才会经常陪在妈妈左右，不过也有很多时候消失不见。小的时候越凝最讨厌的其实是他。因为他一回家，妈妈就会消失。
沉积了许久的欲望，要妈妈负责，要负责很久。
他打着伞，雨滴沉重，那个疯子狠狠地亲着妈妈，哭着把妈妈交给了生父。
17
越凝不敢想象为了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妈妈受了多少罪。
他垂着头站在父亲面前。
他的眉眼结合了父亲和妈妈的特征，父亲虽然不多话，但他知道，他是父亲最满意的作品。
最强劲的绳索。
小时候他成绩很差，那些知识怎么教也教不会。妈妈陪在他身边，从来不会打他的手心，甚至会说，小凝是不是累了？歇一会儿再继续写吧。于是父亲也答应了，不让他继续拿着笔想那些深奥的题目。他们很有耐心的陪着他，但是长大了他才知道，有耐心的只是妈妈。
因为父亲一巴掌把他扇到了地上。
越凝甚至还没开口说一句话。
他趴在地上，看不清父亲的脸，但是想象得到父亲是什么样的神情。
倨傲，冷硬，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