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楚行秋从梦中惊醒。胸口大幅度起伏，心仿佛要从嗓子里跳出来，浑身发冷，密密麻麻的刺痛感从脚部根开始蔓延。
好半会过去，他才阖起眸，揉了揉太阳穴。随意扫了眼窗外，雷声轰隆作响，大雨滂沱，这种天气下几乎不可能出行。
楚行秋顺手旁边的药瓶，也不管多少颗，在手上撒一把药就吞下去。
牙齿咬住药片，卡拉卡拉作响，苦涩味霎时从嘴中漫开，他却像毫无感觉，麻木嚼着药片。
这是他失去陈越的第四天五小时九分零三十七秒。
他很少有个安稳的睡眠。
药是有副作用的，楚行秋不喜欢有任何外界的东西控制自己的身体和情绪，药是一个，陈越也是一个。
可他既戒不了药，也戒不掉陈越。
“扣扣……”
女佣小心敲门，试探性地开口，“少爷，安医生在楼下等了。”
楚行秋转回视线，声线低沉，“知道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打在晶莹琉璃窗上，淡蓝色窗帘垂落，底下接着碧绿长丝，很是漂亮。
楚行秋从楼梯走下，不缓不慢，“安医生。”
安医生原先坐着，见他下来，倏地一下起身，面色悻悻，恭敬中带有不易察觉的恐惧，“楚少爷。”
他是楚母给楚行秋找的心理医生，每一个月都要见一次。名义上说是心理医生，但到底是监视还是什就不好说。
那年安医生刚拿完名誉头衔，年纪又小，持才傲物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少爷，心理多少还有些不平衡。
又是一个靠着家族养活的腐败虫子。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的模样，不客气抬起头，“楚行秋，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今后负责你的心理医生。”
彼时楚行秋才十二岁，一个人孤身来到国外。
安医生没声好气，本就厌烦这些世家子弟，现下心情更糟，“如果你不想回答的话，我们彼此不要浪费时间。”
他转过身，打定主意这又是一场捉弄。
见楚行秋眸色清冷，俊丽的脸上流露出不似alpha的惊艳。
“哈哈。”
这个笑仿佛要渗进心口，冰冰冷冷的。
安医生脚步一顿，听到身后人轻微的笑声。
“楚行秋，我的名字。”
这几年安医生算是明白了，最开始都是伪装，这个人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神经病，吃药都吃不好！
他硬生生挤出一个笑，“楚少爷，最近药有吃吗？效果怎么样？”
罕见地，他见到楚行秋迷茫了一瞬，这个微表情迅速被他捕捉到。
“吃了，又没吃。”楚行秋支起头，焦距不知道凝在哪里，“效果嗯……好又不好。”
安医生惊了下，引诱他继续说下去，“吃了又没吃，是又吐出来了吗？”
楚行秋摇摇头，漫不经心地敲起手指，“是他跑了。”随后他绽开一个诡谲怪诞的笑，“但我会把他抓回来的。”
安医生心生胆寒，被吓到了。
“你怕我？”楚行秋剜了他一眼，凌厉目光如刀锋刺过，“怎么都怕我，你怕我，他也怕我。”
安医生算是彻底明白了。他和他母亲走上了同一条道路，疯子之所以是疯子，是因为他们遇到爱并不会克制忍耐，他们只会伪装，再趁其不备咬住猎物后颈回窝。
“你不应该这样的。”安医生凭借多年的经验，以及对他的认识，语重心长建议，“你明明知道父母的悲剧，为什么还要这样？”
这个问题问得猝不及防。
楚行秋的手忽地就停住了，喃喃，“是啊，为什么这样？”
他往后一靠，属于alpha强势的窒息感遮都遮不住，受到上帝宠爱的五官精致耀眼。
“可能因为没被爱过吧。”
楚行秋的出生在宋执眼里是可恨不耻，在楚母眼里是拉住宋执的工具。
没有被爱过的人又怎么去学会爱人。
对于楚行秋而言，爱只是一个冰冷的字。他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爱陈越，可只要看到陈越和别人好，他就要把那人杀了，最好是当着陈越的面，让他再不敢亲近别人。
“楚少爷，爱是克制。”
可楚行秋觉得自己足够克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