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知道心痛也能让人上瘾。
他坐沙发上发了会呆，手机又响了，他装作没听到，拖着脚步去洗漱。客厅安静下来，但只过了一会，那铃声便又响起，持续不断。
这不是齐澜的风格。
谁啊这么阴魂不散的？
齐鸣轩瞄了眼手机，方衍。
好吧这位也算是天子近臣了，虽然不是他妈亲至但差别也不大……齐鸣轩皱眉，知道今天多半是躲不过，只得极不情愿地接了电话。
那边传来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声：“鸣轩，我是方衍。”
齐鸣轩捏着鼻子：“你好。”
两个男人保持着虚伪的客套你来我往地寒暄了几句，终于进入正题。方衍道：“你妈妈这几天很担心你。”
齐鸣轩沉默了一会儿：“嗯，我知道。你跟她说，我没事儿，挺好的。”
方衍笑了笑，话锋一转：“不过我打这个电话，倒不是替她打探消息的。”
齐鸣轩心里嘀咕：谁信。
方衍沉吟片刻，缓缓道：“我和你妈妈在一起了，大概也能算是你的一个长辈。虽然我们年纪差距没有那么大，但当你的叔叔还是可以的。”
齐鸣轩：“你说得对，方叔叔。”
方衍一笑：“我知道有些事，面对最亲近的人反而没法开口。所以，如果你有什么事不方便跟你妈妈说的，也许可以试着向我倾诉，我保证不会告诉你妈妈。”
齐鸣轩沉默着没说话。
方衍开玩笑道：“怎么，对我这么没信心吗？我嘴还是挺严的。”
齐鸣轩只好跟着笑了一下：“怎么会，但我确实……”
“鸣轩。”方衍说，“你知道的，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齐鸣轩：“……”
方衍叹了一声：“你妈妈昨天一晚上没睡着。”
齐鸣轩眼眶蓦地一酸，顽固的外壳裂开了一条缝隙：“我……”
方衍柔声道：“试试吧，好吗？两个人想办法，总比你一个人闷着要好。”
又是一阵沉默。
方衍也不催他，耐心地等着。
过了好长时间，齐鸣轩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开口：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他握紧了手机，声音难以抑制地有些发抖，“就是我失恋了而已。”
失恋？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他莫名有些想笑。
算吗？算失恋吗？一段不被任何人知道的关系，真的能算恋爱吗？
——喔赵旭倒是知道，但他又不是人。
方衍似乎有些惊讶，但什么都没说，静静地倾听着。
这样的态度让齐鸣轩有些安心，一个陌生人，一个和他有点关系但本质上还是没有瓜葛的陌生人，确实是一个完美的、适合倾诉的对象。
他逼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闭上眼，有些艰难地将这五个多月的事情说了出来。
是的，五个月，只是五个月。
齐鸣轩自己都难以相信，只是五个月而已，这么短的时间，真的能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加深到这个程度吗？
明明上次分离，也没有怎么样啊。怎么这一次，就像魂被抽走了一样呢？
……
对话断断续续地进行了两个小时，中间数次中断，方衍也没有催他。最后一个字说出口，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身体往后靠在沙发背上，疲惫道：“没了，就是这样。”
方衍思索了一下：“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鸣轩，你有没有想过，你妈妈也许并没有你想的这么脆弱？”
“我有想过，但是……”
“但是还是怕她失望伤心是么。”方衍放轻了声音不急不慢地说，“但我想，事已至此，你妈妈可能更不想你勉强自己去和一个女孩子结婚。”
“那样对那个女孩不公平，对你自己，也是一种伤害。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我想你妈妈只会更失望。”
“我不会和女孩子结婚的。”齐鸣轩无意识地抠着沙发垫，“这一点，我肯定会跟她说清楚。”
“那其他的呢？”
齐鸣轩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