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辛上前一步,挖苦道:“慑鬼尊真是好优游自在,竟有闲心在此打盹儿。”
薛戎的一张脸笼罩在阴霾中,看不大真切,唯独眼眸亮如两点寒星,里头有毒火在烧。
昨夜,他未曾看见那人的长相,也无法依据声音来辨认身份。
可这处凉亭偏僻,平时鲜有人经过,为何他一睁眼,就遇到娄辛前来挑衅?除非,设计羞辱他的人,就是黑无常娄辛!
薛戎站起身,便感到一股半干的黏液淌出,自他腿间潺潺流下。昨夜受辱时,那人虽是将他体内的浊液插出来大半,但在最后关头,又往他腹中射了许多。
再加之,到了后半夜,对方一直将他的双腿压在肩头,每一下都插得极深,致使他的腿弯抽了筋,直到现在还生疼,步伐便有些不稳。
娄辛见了,更是大肆讥嘲:“薛戎,你是废了修为,又不是断了腿,怎么连路都不会走了?怕是再过几日,你就要倒退回你娘怀里吃奶了!”
“黑无常,你这话就说错了,本尊自幼没有娘。”薛戎缓缓偏过头,盯着娄辛脸上所蒙的黑布,“可是,你从前是有两只眼睛的。莫非,你连仅剩的那只眼也不想要了?”
言罢,薛戎一抬手,数十把袖箭齐发,直指娄辛那只完好的右眼。
娄辛连忙将箭矢一一击落,然而那袖箭射出的角度十分刁钻,任凭他如何挥臂抵挡,仍是遗漏了一支,箭尖自他眼边擦过,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痕。
虽只是浅浅地划破了眼皮,娄辛却感到右眼如遭针刺,慌忙伸手按住,唯恐连这只眼睛也受损,从此不能视物。
等回过神来,娄辛发觉这些袖箭并未挟带灵力,而是由机关触发的,只要以自身灵力护体,箭矢便不能近身。又想起前几日在议事殿上,薛戎分明修为尽失,连自己的佩剑都拔不出来,眼下显然是虚张声势。
这样一介废人,原本不足为惧,但因为一句威胁之言,他竟陷入了曾经被刺瞎眼睛的惶恐之中,自乱阵脚,出了一通洋相。
娄辛不免更加恼恨:“薛戎,你如今不过是个废人,还敢在我面前耍嘴皮子?别怪我没提醒,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薛戎心知以自己如今的境况,对上娄辛,并无多少胜算,在放出袖箭后,便暗自后退。
没等他走出多远,怒气冲天的娄辛扬起长鞭,往地上一甩,发出一声石破天惊的鞭响之后,直袭他面门。
薛戎被鞭子缠住四肢,顿时跌在地上,又被往前拖行了几丈,落了满头灰土。
他抬起头,咬牙道:“未得柳隽真的准许,你随意在教中杀人,他不会轻纵了你。”
娄辛见薛戎被困在他鞭下,心头舒爽不已,越发口无遮拦:“柳隽真?呵,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我怕他作甚?平日违心喊他一声教主,便是施舍他几分脸面了!等干掉了你,我迟早把他也解决了,送你们师兄弟一齐归西!”
他用鞭子勒住薛戎的脖子,打算将人吊起来,薛戎自然是奋力挣扎。
就在此时,天上忽然传来清越的鸟鸣,随即一道金光自眼前划过,似有金龙从天而降,一口衔住了鞭身。
定睛细看,那并非什么金龙,而是一柄鎏金软剑当空挥下,斩断了娄辛手中的鞭子。
得此助力,薛戎在地上滚了一圈,解开身上缠绕的断鞭,一跃而起。
“什么人!”娄辛的法器被这一剑所毁,不禁满面怒容。
他侧目望去,一抹碧色身影立在不远处,空中的金乌也收回双翼,落在那人肩头。
娄辛这才反应过来,教中能有此身手的,唯有柳隽真一人。而方才他的那番狂言,不知被对方听见了多少。
他虽打心底瞧不上柳隽真,但碍于两人的境界相差甚远,当着柳隽真的面,他向来装得谦卑恭顺。若是柳隽真有心要杀他,即便他拼死反抗,充其量能留个全尸。
娄辛登时心虚无比,暗中瞥了柳隽真一眼,只见柳隽真面上仍带着淡淡笑意,喜怒难辨,也朝他的方向投来目光。娄辛不由得僵立当场,冷汗涔涔而下。
柳隽真却收回视线,上前半步,掸去薛戎发丝上的灰尘,关切道:“师兄,你没事吧?”
薛戎不知柳隽真为何要出手救他,权当对方是心血来潮,又演起兄友弟恭的戏码,便挡开柳隽真的手,满脸漠然:“本尊无妨,不劳你挂念。”
柳隽真被拂了面子,倒也不恼,而是笑吟吟地说:“那我便安心了。”
他转过头,又对面色发青的娄辛道:“我与师兄自幼一同长大,情谊深厚,却有人趁他失去修为,欺侮于他。左护法大人,你今日的所作所为,真是令人寒心。”
娄辛连忙跪下:“教主,属下知错,愿自行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