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均短短道：“把疗毒用的百草散倒进去，里头有雄黄。”
卫凌听命不敢怠慢，忙一口咬开葫芦塞，将一整包百草散全丢进壶中，晃荡几下，便递给沈灵均。
沈灵均擎在手里当即泼洒出去，手边刀刃在鞘上猛一划，溅出几缕火星，登时将洒出的烧酒燃了起来，流星一样四下陨落在周围。登时药酒中雄黄味道和着酒气溢出，虫蛇闻到这味便不敢上前，有几只大胆的往前扑了寸许，不慎沾到地上的酒，嘶嘶痛叫着，不多时便慢慢退了下去。
几人捏着兵刃，略略松了口气。
沈灵均心里来了几分火，朝着内室朗声道：“药王庄的人好生有出息，大理寺来人了只管躲着不敢见，倒叫这些毒畜生来冲锋陷阵。”
兴许是听见了大理寺，屋舍里传出了些动静，似乎有人想来开门，但是因着某些顾虑仍在犹疑。
沈灵均解下腰里令牌，道：“我乃是大理寺少卿，特来药王庄查案，问到我想要的东西自然会离去，你们莫要紧张。”
又等了一阵，屋舍的门才开了窄窄一条缝，露了一张脸来。是个苍髯老者，神情怯生生的，似乎在山里待久了，甚少见到外人。他从门缝里打量了沈灵均一行人片刻，狐疑道：“大理寺？”
“不错。”沈灵均向前几步，举起令牌让他看的更清楚些。
老者稍放了心，这才将门打开，局促道：“你们不是我们那狗东家派来的？”
沈灵均皱了眉：“你们东家？”
说起东家，老者似乎怨愤甚深，道：“不错，那个闻名天下的药庄知秋堂，我们东家。”说着，他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沈灵均道：“既是东家，他们要来看看也是情理之中，你们又为何布下那毒虫罗网来取他们性命？”
他摆出一副大理寺询案的公事公办态度，老者没有什么猜疑，便怒道：“那群混账败家子，他们要害死我们药王庄！我跟他们没完！只要我关彻在一日，他们就休想再从药王庄里掏出一根草去！休想！”
“是么。”沈灵均面上淡淡的。
“大人，您不信我？”
沈灵均将令牌顺手挂回腰里，掸了掸衣襟：“说来也巧，我正是为了此事而来。我查出近些日子有一批毒药引子从药王庄出去，经由知秋堂的手辗转到了帝京，数量客观，我大理寺不得不过问。”
说罢，假装没看见关彻脸上惊骇的神情，直接推开了他，进到屋里去，冷兴他们也忙跟上。
屋里比外头和暖，里头临着窗边养了好几盆不知名的药草，开得正盛，角落炭盆哔哔勃勃地燃，整个屋子里就仿佛春日一样。
进了屋沈灵均愣了愣，他没料到这屋舍不止关彻一人，还有两男一女，年纪都不大，约莫二十八九岁的样子，都是生得一副西域维族模样，眉眼俊美漂亮，皮肤很白，高鼻深目。见生人进来了也都站了起来，懵懵懂懂的有些窘迫。
沈灵均诧异道：“你们——”
关彻忙道：“他们都是药王庄的药农，不会说官话，大人不必理会他们。”
沈灵均点了点头，道：“我们查案有规矩，无关人等不得旁听。先生可否请他们暂时出去？”
关彻答应着，对着那三人说了些什么，他们便起身离去。
临走到门边，那位异族女子忽回过头，水葡萄一般秀美的眸子打量了沈灵均两眼，微微浅笑了一下，沈灵均一怔，这笑怎竟看着有些像苏兆晚。
尚未等他回过味来那女子便跃了出去，方才那意味深长的一眼仿佛是沈灵均的错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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