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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孤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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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孤鸿·14 西域药王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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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兆晚直睡到翌日辰时过后才醒转来,渐渐从梦中落回人间,他微动了动,只觉得头晕。沈灵均将他弄得昏死在床上,怕他着凉,给他盖了层薄被,后半夜便径自离去了。苏兆晚眯着眼打了个呵欠,身上酸疼后知后觉漫了上来,他扶着腰吃力地起身,头重脚轻,柔软的乌发乱蓬蓬地垂到脸侧。不由得感叹岁月不饶人,才不过二十七八岁已然吃不消那年轻体壮的少年人。

他光溜的屁股蹭到被子,小穴儿本能地一缩,留在肠穴里一夜的东西咕啾咕啾地挤了出来,又濡湿了一小片床。

苏兆晚难受地揉了揉肚子,暗骂道:“小畜生,人面兽心!真看不出来能搞得这么狠。”

两脚沾着地,还觉得有些虚浮,撑着膝盖用力起身。

他的下人一向懒怠惯了,又有安寿堂沈夫人的暗示,自然没人服侍他。苏兆晚也不介意,换了衣裳便自己捧了铜盆去盛水洗漱,又到小厨房拿了点儿隔夜的冷面团,和着白水吃了,便算应付了早膳。

他起迟了,误了去给沈夫人请安,刚吃完东西,沈夫人房里的大丫头幽兰就过来,见了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兜头一通责备。

这自然是沈夫人的唆使。沈夫人一向看重她在这巴掌大小的沈府里的尊荣地位。从前是府主夫人,如今沈灵均有望执掌知秋堂,在她算起来她地位还要升,便越发拿腔拿调。她底下能供她揉捏的也就苏兆晚一个妾,因此抓着他使劲儿施威,每日的晨昏都要他去拜会。

苏兆晚觉得她好笑,也懒得计较,从容不迫听着幽兰狐假虎威的吓唬,笑吟吟的答应着,还推了一盏茶上去,道:“姑娘说得口渴了,喝点子茶润润嗓子再替夫人骂。”

惹得幽兰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什么破落户家的寒酸茶叶,我不稀得这个。”

苏兆晚应声道:“我想也入不了姑娘法眼。”便立时叫人端下去倒了,正襟敛衣示意她继续。

幽兰空骂了半日,一滴水都没得喝,坐也不叫坐,不多时便也乏了,丢下一句叫他在临月轩自省,便扬长而去。

人一走,苏兆晚立时将服侍的人遣了出去,又叫关好了门窗,当真依着沈夫人之命“闭门自省”起来。

临月轩窗纸用明纸混了隐月纱织成的,白日里透光柔和,不会太亮,并且比一般糊窗的纸结实,等闲弄不出破洞来。这还是沈阕在时,防着他来苏兆晚房里被沈夫人的人窥探,特地制的。

而此时却给了临月轩一个绝佳的暗中交互之所。

苏兆晚兜了两圈,确保临月轩的下人都远远退下去抹牌斗蛐蛐了,无人在他卧室附近,便收回目光,往室内看去。片刻他轻轻道了声:“出来罢。”

他屋内衣柜一动,有个人推开柜身,从后头绕了出来。

冷兴将推动的衣柜还原,挡住他来时的密道,这才抬头看了苏兆晚良久,胸膛激动得起伏剧烈,眼中闪动几下,忽然两步上前拜倒:“少庄主,别来无恙。”

苏兆晚噙着笑,慢慢伸手将他扶起。

“十三年了。别来无恙。”

三省居里,沈灵均已经挑灯临窗,看了一夜的账本。

他素来谨慎,知道沈熹如果发现账本和药房记档遗失必然生变,因此连夜叫随他回来的大理寺主簿各抄录了一份,赶在黎明前潜回蕉下汀,将账本和记档又原封不动放回了密室里。

抄录的账本上,被他朱砂笔影影绰绰勾出了好些异样的账目,有些是超额大笔的开支却未写明去向,有些是高价进货低价卖出。忽然他翻页的手顿了顿,几个月前开始陆陆续续成交的,除了药房寻常所用的药草外,竟还夹杂了些西域的奇毒。这些东西的最终运送地点,无一例外标着“帝京长安”几个字。

沈灵均没来由地心下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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