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和贺照那场半强迫性质的性爱之后，许晨就开始有意无意地逃避着贺家兄弟两人。
在深夜加班的间隙中，许晨有时会出神想着，为什么会和他们发展到现在的地步。
一开始他以为贺宣是排斥甚至厌恶自己的，然而贺宣在发现他和别人做爱之后的反应却非常奇怪，像是他很在乎许晨是否是忠实于自己，但可能更多的是对自己第一次做爱的对象有一种不可避免的占有欲。
一开始他也以为贺照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邻家弟弟，但是贺照主动勾引自己、希望能代替贺宣的行为，让他隐隐察觉到贺照似乎并非看上去这么天真无邪。
许晨承认那天窒息的性爱过程让他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快感，但更多的是对于事情不再受自己掌握的愤怒。他料想中的关系应该是由自己全程掌控，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被两人牵着鼻子走。
手机发出连续的震动声，许晨看了一眼是来自贺照的短信，不想打开也不想回复，只是捧着一杯热茶望着落地窗外的夜景发呆。
A市是一个发达的海滨城市，许晨的办公室位于金融新区的中心，哪怕是在深夜，窗外的灯光依然繁荣。各色汽车飞驰，高速移动的红色尾灯在高处看来像是流星的拖尾，暖黄的路灯照射在沥青公路上，有多繁华就有多孤独。
凌晨十二点的双子塔空无一人，只有保安在监控室里打着哈欠，看着被紧急出口提示灯照染得泛绿的走廊。
桌面上的手机传出熟悉的电话铃声，沉思了快半分钟，许晨终于接通了电话。
“许晨哥最近在忙什么呀，”贺照委屈的声音传来，“怎么都不理我了。”给许晨带来一种贺照很需要自己的错觉。
许晨觉得贺照的性格比阴晴不定更阴晴不定。贺照像是那种大漠深处的流沙，看上去和其他沙子别无二致，但一旦靠近便足以致命。
“我最近在想，也许我们不应该再保持这种关系了。”许晨淡淡的说。
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他不应该为了自己的私欲去逼迫贺宣和自己在一起，也不应该被贺宣的弟弟诱惑。
身体的寂寞也许可以得到消遣，然而内心的孤独从未消失，在失控的关系中迷失了自己最开始追求的目标，像闭着眼睛在车来车往的马路上穿行。
许晨已经想不起贺宣有多久没有和自己一起喝喝咖啡闲聊了，他们的见面以欲望的挑拨开始，以欲望的宣泄结束。他也不记得贺照有多久没有和自己好好聊天了，肉体的摩擦与碰撞让他们几乎失去了交流的空间。
图个什么呢。
女人陷入疯狂的幻象浮现在许晨眼前，许晨闭上眼睛，不想看到重复了无数次的无解循环。
许晨心想，我图个什么呢？不如就此结束，让大家都回归正常的生活，该结婚生子的结婚生子，该孤身一人的孤身一人，不对吗。
“……”
“为什么呢。”贺照的语调起伏带有一种绝对的平静，像暴风雨前夕的海面，海下暗涌密布。
“明明是两个人的交易，为什么你要自己决定呢？”电话那头的仿佛不是贺照本人，而是什么披着贺照皮囊的怪物，阴郁的情绪仿佛实体化成漆黑的触手，让许晨有种惊恐的窒息感。
“你在公司对吧。”
“……”许晨没有回答。
＂我现在来找你，许晨哥，我们好好谈一下好不好，不要这样给我判死刑。“
“我和贺宣不一样，我是真心喜欢你的。”电话那头的贺照又恢复了湿漉漉的可怜语气，像是刚刚阴冷的氛围只是许晨的错觉一般。
贺照又说了很多可怜兮兮的话，许晨可能在听，也可能在想自己要不要趁现在离开公司，然后马上开车去往某一个不起眼的沙滩上，像一只没有烦恼的鸵鸟一样将身躯埋进沙子里。
”……那我来找你啦，在公司等我半分钟嘛。“贺照用甜蜜的语气说道。
许晨挂了电话，以一种看上去十分认真的努力坐在电脑屏幕前，心神却已经在脑海中无人的沙滩上放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