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破光静静抱着他，耳边只有二人同调的呼吸声，一时无言。
怀里少年的眼眸之中倒映着星罗点点的灯火，像缀满灿星的深蓝天幕遗失的一角，又在长久寂静的等待中渐渐黯淡。
徐戈临头越垂越低，无意之间，手掌慢慢将腰后沙发坐垫边缘抓得死紧，手都陷入了软垫底下。
忽然，他的指尖似乎触到了一个坚硬冰冷的细小物件。
徐戈临愣愣望着自己手心，从软垫夹缝里掏出来的东西，竟然是一枚看上去就十分昂贵的碎钻耳坠，造型小巧秀气。
这显然是一件女款的首饰。
他抬头迎向崔破光欲言又止的视线，又呆呆转头望着桌上精致的甜点饮料，和那束盛开的红玫瑰。
徐戈临好像忽然从一片朦胧梦境中清醒了过来。
耳坠是这间公寓的上一位客人不小心落下的，浪漫布置和贴心招待似乎也是待客的标准流程。
那么一两秒的时间里，崔破光似乎想开口解释，最终还是缄默以对。
徐戈临脑子渐渐乱成了一锅浆糊——不知道这耳坠是什么时候被留在这里的……明明不久前那通电话里，他态度还不像现在这么冷淡又被动……是忽然遇到了更合适的情人了吗？还是因为发现自己怀了况哥哥的宝宝，就失去兴趣了？
他一动不动地捧着那只耳坠，目光也呆呆垂下，与崔破光视线错开。
“崔叔叔喜欢和我做爱吗？”
他不等崔破光开口，便自问自答道：“叔叔的伴儿明明很多，还是经常和阿临做，是喜欢的吧？”
“没、没关系，这样也很好了。”他摊开的手掌轻微颤了一下，在崔破光的沉默中继续低头自言自语，“嗯……很多人都只想要性，我明白的，我、我也能行。”
他轻手轻脚地将耳坠放在了桌边，望着那亮闪闪的碎钻怔了片刻，便倏地移开了视线，换上一脸轻松表情。
“我懂得还不多，也许还比不上崔叔叔其他床伴，但……但阿临会慢慢学——”
“小阿临。”
崔破光望着他泛起泪光的眼角，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伸臂将他圈进了自己怀中。
“你……很爱静水，现在又有了他的孩子。”
比他年长许多的男人，费了很大力气才开了口，嗓音苦涩：“以后就算跟谁长长久久在一块儿，也该是跟他。小阿临，你从前没有感情经历，也不了解我这个人，或许……或许只是觉得和不同的人做爱很新鲜。”
“你是个好孩子，应该被人捧在掌心里好好疼爱。静水或许能做到，但我……会忍不住，对你做很坏的事情。”
徐戈临沉默着听完，才轻声问：“只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吗？”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枚耳坠，似乎神游天外了片刻，然后踌躇着低声接着问：“我……我想知道，你卧室对面那个上锁的房间里，到底有什么。”
“是因为那里面的东西……你才……才非得要找别人不可吗？”
却好一会儿都没等来回应。
许久之后，崔破光略显喑哑的声音才从头顶传来：“是。”
“但小阿临看到后，会当场掉头离开也说不定。”
“就保持现在这样，不好吗？我们各自有别的伴儿，只要时不时一起享受快乐就好，有静水来爱你疼你，我……也不用担心会伤害你——”
徐戈临却突兀打断了他的话：“带我去看。”
夜色之中，那双蓝眼睛染上浓郁的墨色，却又亮得惊人，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望进崔破光眼中。
“无论如何，我不会和别人乱说，我只是……我只是不甘心。”徐戈临轻声喃喃，“叔叔想找别的伴儿，是、是你的自由，但……你瞒着我的事情，他们却能知道……”
“我没见过的……你的模样，他们却能见到。”
他轻轻挣脱了崔破光怀抱，拉着男人的手掌站了起来，垂眼与他对视：“带阿临去那个房间吧。”
“那之后，如果叔叔仍然不愿意和我有肉体以外的关系，我……我就不再提了。”
二人站在这扇紧闭上锁的门外。
被崔破光紧紧牵住的掌心冒出了细汗，徐戈临扫视走廊，粗略打量了一番——
上次来崔破光家里，一进玄关自己就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被男人抱着直奔主卧那张大床去了，除了留意到这间有些奇怪的房间外，丝毫没得功夫研究这里的布局。
他只看得出这个房间面积很大，房门看上去极为厚实，是和卧室门同样的专业级隔音工艺。
身边传来崔破光迟疑的声音：“小阿临，你现在后悔，还来得——”
“快去开门吧，崔叔叔。”徐戈临转头朝他一笑，“我很期待呢。”
崔破光没说话，只是牵着他来到房门前，AI识别了他的虹膜身份，无机质的冷淡男声响起：“需要声纹识别，是否确认开启？”
短暂的沉默后，崔破光低低开口：“确认。”
门打开了。
徐戈临呆呆立在门口，望着眼前所见的一切，愣了好一会儿，才用十分不确定的语气，极其犹豫地问道：
“崔、崔叔叔，养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爱好……”
“你……你为什么要把狗狗锁在这里，偷偷地……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