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起银霄，第二次对着白谕的背部抽去。
广场上安静得只余不停的鞭声与和吊铐锁链的轻响。
……台下之人心绪万千。
方烨的瞳色暗沉，他的亲弟弟，他二十年还没吵过一句话，而今却在别人的手下被鞭打……全因方升的一句规矩。虽然方升也是为训练营着想，不想“尖刀”被随随便便交予弱人之手，但此刻方烨还是难免生出些埋怨。
站在方烨身边的时恙双拳紧握，就在第一鞭子抽下去时，虽猜到什么已有心理准备，但时恙的瞳孔还是跟着清脆的皮肉声骤缩，拳头也是在那时握紧的，指甲用力几近抠入掌心。
他隐隐猜到白谕要对训练营做什么，因为前几日白谕每天都在看文件，可他万没料到执掌训练营还要过这么一关。
没有过分的举动，时恙此刻看似异常冷静，但只有他知道，他的血液和心跳已达到一个异常不冷静的地步。那对浅浅的瞳，在平日似乎永远带着温和的眸子，此时眼睑微眯，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那道身影，这是只有执行任务时才会出现的神态，代表着极为在意与认真。
照灯下的鞭子反射出银白的光，像一条雷霆劈落而下。
银霄不是光滑的，其上有很多鳞片状的结构，抚摸起来像带着倒刺，毛毛糙糙的。但就是这种并不顺滑的设计，在使用的时候轻易可以撕破衣裳，在皮肤上留下道道血痕。
这次鞭刑并没有既定数量，也就是说白谕和雷江，或是说高层们都默认打到白谕撑不下去为止，只是这个“撑不下去”又怎么界定呢？是直到人晕厥吗？
众目睽睽之下雷江不敢心慈手软，可是他也不敢真的把人打出什么问题，台下两束冰冷的目光令他如芒在背。刑罚到后来微颤的不止是白谕，雷江的手腕比受刑那位抖的幅度还大，这位在第二基地呼风唤雨的总指挥内心惶恐，只感觉身处刀刃上。
受刑的那位像哑了一样，先前时候鞭子抽落还轻微闷哼两声，后来若非雷江听得那浅浅的呼吸，都快以为人被他抽死了。又怕人晕过去没及时发现，好在白谕两只被手铐铐住的手还死死拽住上头的锁链，生是用两个臂力把自己固定得纹丝不动，看来意识犹存。
可意识犹存不代表状态良好，银霄不再波光粼粼的闪烁光芒，因为鲜红的血渍染涂在亮甲鳞片上，白衬衫的背后织布破碎，褴褛的黏在血肉上，扎眼的红色渗透着，顺着布料攀爬到胸前。
白谕却一直没喊停。
雷江只觉得白谕是疯了，狼藉成这样还扯着一丝清醒的意识扛着。他甚至想白谕假装闭闭眼，台下也没哪个敢出言反对。
后来一鞭子下去要停三分钟，雷江眼角沾着一点粘稠的鲜红，一广场的人都像窒息了一般。好一会儿，终于捕捉到一丝虚弱平稳的呼吸时雷江的手才如坠千金般的再次举起鞭子。
清晨六点三十二，夜色在天际消褪，东方破晓，天幕天青。
一个小时三十二分钟。
七十一鞭。
“本次鞭刑执行完毕，即刻起，训练营最高权限执掌者：白谕！”
晨风拂过广场，针落可闻。
视线落在白谕握着锁链的手上，站得最近的雷江瞳孔猛然一缩，他看见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正在放松，松开锁链，然后手腕耷下。
他三步并两步绕到白谕前面，男人额前的黑发盖住眼睛，让人看不见眼睛。
但在雷江伸手撩开额发前，白谕先一步微微昂头，半哑的声音就传入雷江耳朵。
“解开。”微弱却干脆。
雷江一怔，思维还没跟过来，手头就把那两个锁铐解开了。
失去吊链的力量支持，白谕不禁不由的往前倾倒，雷江立马扶了一下，就在这片刻间时恙已经忍不住冲上刑台。
方烨原本还勉强能沉住气，奈何时恙一撒腿，方烨心头那根弦也紧跟着崩了，跟着时恙就撒上台子。
白谕轻轻推开雷江，然下一刻另一只手掌又握住他的手腕。黑眸轻抬，撞进一汪温柔的关切里。
白谕没有推开，竟由着那人握住自己手腕，还稍稍往那边借了点力。
雷江看着冲上台的两个人，一个抓着白谕的手，一个虽然只是站在后面，但笼罩出的气场寒得令人心颤。
“银霄。”白谕却对这降到冰点的气氛犹若未闻，微弱的声音依旧平淡干脆。
雷江举着银霄双膝跪下，粗犷沉稳的调音：“奉鞭。”
白谕的手苍白得透明，抓起银霄的时候沾得一手掌的血。
时恙的眼神快凝出冰碴子了，他的目光追随着白谕的手，他的主人满手的都是自己的血啊。
接过鞭子，这种时候肯定得说点什么。
白谕的脑子已被疼得冒星，阵阵黑晕里飘出一句话。
“竭诚尽节，效死输忠……”
雷江微愣，这是时恙担任A组组长时的誓言，也是A组的口号。
他瞄了一眼时恙，此时这人也因白谕口中飘出的这几个字而稍有怔然，脸上的冰冷恍然消去大半。
雷江反应的快，他雄浑的嗓音彻响广场：“牢记竭诚尽节，效死输忠！各单位带回。”
很快，这句宣誓在黎明中传荡，响遏行云。
太阳蒙着薄薄的晨霭浮起，洒下清爽的晨辉。
白谕被时恙半搀着登上救护车，也只能搀着，他后面那块皮肤血肉模糊，别说其他人，连方烨看了一眼后都别过头，眉头深深的皱起。
这个时候送医院没有什么可耻的，恐怕今天在场都想赶紧把人拉医院。
一上车，时恙微蹙着眉，微犹豫。
“二……少？”
二字刚出口白谕就栽时恙身上了。
【本章阅读完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