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老师再见。”
“严老师，拜拜～”
“严老师，走了。”
六点半，严俊智出办公室离开辅导班，骑上自己的二手电驴回家。
到了家打开门，严俊智先是望了几眼客厅，然后才换上拖鞋。
客厅沙发和窗户之间的一片空地此时被占满了，不知多少张的纸牌竟堆叠出来一个王国，有低矮的小房子，壮观的王宫，还有比他人还要高的教堂，简直令人叹为观止，严俊智围着“王国”走动着，很小心地挪动脚步，生怕一不小心踩到或碰到纸牌，观赏了几分钟，在心中称赞无数次，严俊智起身上了二楼。
到书房，严俊智扣了扣门，“小渊，在里面吗？”里面很快传来回应“在”，严俊智打开门，一道影子从房内闪出，直直砸在严俊智身上，严俊智踉跄两步想稳住身形，但终究还是没能稳住，严俊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连带着怀里的人也倒在了身上。
“俊智哥，你怎么才回来，小渊好想你。”戚小渊抱住严俊智，脑袋埋人颈窝，声音闷闷的。
严俊智回抱住身上的人，“抱歉，小渊。”
严俊智下楼去做饭，嘱咐人过会儿来客厅，给他洗水果吃，戚小渊乖乖点头答应了，等严俊智刚到厨房，便听到楼梯传来脚步声，严俊智将洗好的葡萄，掰开的石榴放在盘中端到客厅茶几。
“乖”严俊智摸了摸吃葡萄的戚小渊，被摸的人立刻扬起脑袋，笑望着严俊智，“俊智哥，葡萄好甜”弯成月牙的桃花眼，漂亮可爱的笑容，望着眼前的这张脸，虽然已经看过无数遍，但严俊智此刻心再一次融化了。
回到厨房的严俊智捂着胸口，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他觉得现在也很好，非常好，他愿意照顾对方一辈子，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的想法从未变过，只要这人需要他，他随时可以出现在对方身边。
从做饭到吃饭到收拾碗筷，严俊智的嘴角就没下去过。戚小渊想帮忙做些家务的，严俊智拒绝了。
等一切都收拾好，严俊智来到书房，随手拿起桌上一张小鸭子图，瞧了两眼，称赞道：“我们小渊画得真好”又拿起另一张，仍是小鸭子图，上一张是一只小鸭子，这张是两只，两只小鸭子并排在马路走着，“太可爱了”第三张，池塘游泳的小鸭子，“真棒，在游泳嗳”第四张，小鸭子仰头望坐在小板凳的小男孩，小男孩两条腿翘着，戴了顶黄色的小帽子，低头和小鸭子对望。
“啊……小渊……”严俊智捏着画抱住椅子中的人，“太可爱了太可爱了，我们小渊怎么能这么可爱啊。”
被抱住疯狂夸赞的人耳尖悄悄红了，然而严俊智还在傻笑着一叠声地叫嚷着可爱，捧着对方的脸都愣是没发现。
自那件事之后已经快半年了，这半年来，严俊智哭过，痛过，疯过，眼泪都快要流干了，心痛到没有知觉了，他着了魔似地在大街上疯跑，他甚至想要从桥上跳下去。
那些人劝他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总会有希望的，可是爱的人要结婚了，他要成为别人的了，他要和别的人说早安晚安，和别的人吃一日三餐，和别的人睡在一张床上，和别的人……共度余生。想到这些，严俊智直觉得心豁开个窟窿，风啊雨啊呼呼往里面灌，疼得他叫都叫不出来。
好死不如赖活着，可是太疼了，他没那么坚强，他拥有不了钢铁般的意志，他做不到。
活着总会有希望的，希望？没有希望，只有绝望。
活着不累，就是没有他，很疼。
戚小渊伸出手指戳了戳发呆的人，“俊智哥？”发呆的人回了神，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接着戚小渊就被拥入一个温暖紧实的怀抱，千百遍地呼唤着，明明他们已经密不可分了，却还是好像他会随时消失一样，在害怕着。
“俊智哥，你是在叫小渊吗？”
“嗯，小渊。”
肩部渐渐温湿，戚小渊轻抚着对方的脊背，就像这么多夜晚以来对方轻抚他的那般，柔声安慰着，“俊智哥，小渊在呢。”
哭了片刻，严俊智觉得很不好意思，如今他眼前的戚潭渊只有六七岁孩子的智商，他都三十了，在一个六七岁的孩子面前哭哭啼啼，真的要丢死人了。
严俊智坐起来，侧着身子抹了抹眼泪，拉开床头柜，从里面取出一个日记本，“小渊，还记得我们上次讲到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