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俊智没有转正。
即使他被剩饭扬了满脸，即使他跪在地上捡碎裂的瓷片。
李经理说他无用，说他脑袋笨还不知道笨鸟先飞，说他一件事都做不好，说他自从来了公司整日都在浑水摸鱼，说公司不养吃白饭的。
“严俊智，没有公司会要你这样的人，本科生，一抓一大把，两只手都抓不过来，还有211985那些高材生，满大街都是，他们好歹还有学历，或者有颗会转会动的脑子，你呢，你有什么？”
“你就是个猪，猪脑子！”
孙静气得差点把办公桌掀了，吴刚一群人好说歹说把人给拉住了。
孙静说，俊智你没错，你不是猪脑子，你是个特别棒的实习生，是这个公司配不上你。
吴刚连着叹了三次气，在微信给严俊智推了个名片。
其他同事有的在劝，有的在吐苦水。
他们说，俊智啊，这社会就这样，社畜社畜，咱就是群畜生，唉。
严俊智抱着箱子回了家，抱着箱子坐在沙发，他没有去劳动仲裁，他不知道怎样劳动仲裁，他也没有心情。
他想李经理说的是对的，他一无是处，他是个猪脑子。
从日上三竿坐到夕阳西下。
太阳落山了，时间不早了。
几点了？
严俊智抬头，五点十五。
严俊智蹭地站起来，五点多了，潭渊要回来了。
蹬蹬跑到二楼，箱子丢在卧室地上，又蹬蹬跑下来，跑进厨房。
做饭，该做饭了。
冰箱里还有什么？
冰箱里只剩一兜青椒，还有小半块火腿。他有好多天没去菜市场了，现在去来不及了，只能将就将就了。
晚饭，青椒炒火腿，青椒炒青椒，紫菜汤，大米饭。
“潭渊……抱歉，我今天回来的很早，忘记去买菜。”
“没关系”，戚潭渊盛了碗汤递给发愣的人，“啊……潭渊……谢谢”，严俊智接过汤就要往嘴里灌。
“智！”
“啊？”碗到嘴边，严俊智抬起头，等待下文。
“烫”
“啊，好……抱歉”，严俊智抓抓耳朵，“我没盛汤，潭渊，抱歉。”
他忘记盛汤了，应该由他来盛汤的，怎么连盛汤这种小事都做不好。
“抱歉”
吃完饭收拾碗盘，盘子失手碎了一个，严俊智就跪在地上一片一片捡地上的碎片，就像早上那样，可是碎片好多好多，怎么捡都捡不完，为什么他连捡垃圾这种事都做不好。
“智！”
“不要跪在地上”
严俊智被强制拉了起来，有什么东西在触碰他的脸颊，有什么东西在他脸上乱流，温热的，温凉的。
“可是……可是碎片还没捡完……”
严俊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二楼的，又是怎么到戚潭渊的房间的。
潭渊的床很温暖，有股很好闻的味道，让他安心的味道。
潭渊说天冷了，嗯，是的，秋天了，天冷了。
严俊智睡了一个好觉，几个月以来难得的好觉，梦里没有李经理，没有堆成山的文件，没有不堪入耳的辱骂声，一觉睡到自然醒，非常舒适，满足。
捞起手机，08：21！
八点多了！
“潭渊……潭渊……”蹦下床，严俊智鞋都没穿，光着脚就往下跑，完了完了，潭渊要迟到了。
没有鸡蛋，没有火腿，什么都没有，只能煎了个光秃秃的饼，热了两杯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