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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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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塞西尔趴在罗曼腿上睡觉,蜷成一团。他总是嗜睡,谁也叫不醒,吃的也少,赫伯特医生说男孩可能是受到了过分的惊吓,神智变得混沌不清晰。医生给塞西尔开了药,嘱咐罗曼伯爵要给他按时吃药。

这小孩子喜欢黏着罗曼,当他清醒着的时候,罗曼只要离开超过十五分钟,他就默默流泪,妮娜在旁边陪着也没用。他好像真的将罗曼当成了亲生父母,管家和妮娜面面相觑,看着醒过来的塞西尔又爬在罗曼身上,像一只树袋熊一样,将罗曼伯爵当成了他最宝贝的树。

罗曼一手抱着男孩,一手捧着书本。塞西尔很乖,不乱动,只是搂着罗曼不肯离开,有时他也会坐在罗曼的怀里,和他一起看书读报。

那天奥诺匆匆忙忙回来,将看到的都告诉了管家,又讲玫瑰镇没有一户人家丢失了孩子。管家想了想,和罗曼说,塞西尔也许不是生活在西洛城,是从别的城镇来的。

罗曼在这段时间里学会了怎么抱孩子,闻言颠了颠塞西尔:“等回王都的时候,我将他也带去,沿路询问一下吧。塞西尔看着,应该也不像是普通的孩子,大概是哪位贵族的少爷。”

塞西尔听不懂,只觉得被颠得很舒服,张嘴打了个哈欠,又睡眼朦胧了。妮娜喜欢小孩子,她看着塞西尔小扇子一样的眼睫,捂着嘴轻轻笑:“看呐,他还有虎牙呢!”她看见塞西尔的小虎牙,和那些贵族的藏品——狼牙骨链一样,只不过更小,更钝一些,小巧可爱的。

“好了,妮娜,帮我收拾几件衣物,下周安德莉亚公爵的生日宴会邀请了我,”罗曼轻轻咳嗽一声,将喉咙的瘙痒咳去,“替塞西尔也准备,我将带他顺路寻找家人。”

妮娜显得颇为不舍,但还是照做了。

罗曼身体不算强壮,偶尔遇上流感还会病上一两个月。埃文斯伯爵夫妇还在世时,没少为了儿子操心,只可惜,伯爵夫妇和长子先后去世,罗曼成了被留在最后的孤独的孩子。从此之后,只剩下他自己疼惜自己,成为了只能自己舔舐伤口的兽。

或许,塞西尔的到来,给了罗曼一个精神寄托的地方。管家这么想,从前的罗曼对任何一切都不感兴趣,只等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等待自己的身体与灵魂逐渐变得迟缓和腐朽,最终他将会安静躺入早为自己准备好的坟墓中。

虽然这么想很不厚道,但管家希望塞西尔不要这么快找到家人,留在罗曼身边,成为罗曼的慰藉。

只是一个小男孩,埃文斯家族就算是没落了,到底也还是小贵族,还养不起一个孩子吗。

安德莉亚公爵,是帝国三位公爵之一,极为少见的女公爵。安德莉亚公爵在封地开设了一家医院,许多疑难疾病都能被治愈,但价格也昂贵。不过医院也非常体恤病人,假如拿不出应付的诊金,可以献血来抵去支付不出的诊金。

鲜血是人类何其珍贵的东西,有能力支付诊金的贵族商人们是绝对不选择用鲜血支付报酬的,只有那些平民,金钱才是他们最为奢求的,至于鲜血,等伤口愈合后又能继续工作,被取走一些血液又有什么关系呢!

于是医院总是人满为患,医院的血库也总是很充足。没人知道为什么医院需要这么多的血液,而安德莉亚公爵则解释,有些疾病需要输血才能使病人继续活下去。有成功输血的贵族满面红光出现在聚会里,大声夸赞公爵医院输血的治疗,他果然又能跑能跳,没日没夜流连在情妇身上也精力充沛。

公爵的医院更加多人了。

罗曼在宴会那天早晨来到安德莉亚公爵的封地,早有仆人在城门口迎接各位贵族和大商人,他们将会受邀在公爵的庄园居住三天。

可惜的是,他们一路来海德拉城的途中,路过几座小城镇,却没有一个城镇是塞西尔的出生地。罗曼忍不住为小塞西尔难过,男孩圆溜溜的红棕色眼睛看着他,好像能看透他的难过,于是用柔软的金色头发蹭在罗曼的脖子上,罗曼痒得笑出声,他的脖子实在是太敏感了。

马车在摇晃里慢慢驶向德兰庄园,罗曼抱着塞西尔,男孩醒着,正在把玩他的手指。伯爵左手的中指上戴着一枚设计精美的戒指,是一只金鸟的侧面模样,金鸟的眼睛处镶嵌着一颗翠绿的宝石,这是埃文斯家族继承者的象征。

塞西尔被亮晶晶的宝石吸引,捏着罗曼的手指,忽然将戒指一口咬住。罗曼吓了一跳,慌忙将男孩嘴巴掰开,将无辜遇到飞来横祸的戒指解救出来,抽出手帕擦拭干净,发现戒指鸟羽部分居然被磕掉了一个细小的口子。

“不可以这样做,明白吗,”罗曼将塞西尔抱开,制止他手脚并用爬回来,惹得小孩又瘪起嘴哭,“不能什么东西都放进嘴里,这枚戒指尤其不行。”伯爵严肃教育他。

塞西尔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他本来就生得白皙,哭起来的时候脸上都浮现出一层粉红的颜色,更加惹人怜爱。

罗曼盯着他看了一会,最后还是认命地叹息,把这个小债主抱回来:“算了,你也听不懂,我和你说什么呢。”

塞西尔把脸埋进罗曼昂贵的礼服里,又要在他的衣服上印一个哭泣的小脸。

4.

德兰庄园实在是太大了,到处都栽种着鲜花,馥郁芬芳的气味让所有到场的宾客都感到愉悦。听说安德莉亚公爵擅长制作香水,很多夫人们都求过公爵的香水,连那些情妇小姐们也厚着脸皮来请求,只可惜千金难求,她们地位尊贵的情人们肯定不愿意在她们身上花费过多的金镑。

罗曼走在花园里的时候,不下五位先生来问他什么时候拥有了婚姻,甚至还拥有了孩子。罗曼每遇到一个人就要解释一次,只觉得口干舌燥,终于忍不住,回到了安排给自己的房间里。他想着安德莉亚公爵人脉广,怎么也应该能知道点关于塞西尔的事,他决定宴会开始时将塞西尔也带过去,见公爵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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